暗卫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只感自己今日是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万幸,狐主并没再度逼问。否则,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狐主越想,越觉得绮无眠的话有道理。
挥手遣退暗卫,不禁颓然的坐在地上。
一夕之间,仿佛苍老的无数岁月。
只是照狐天音的意思,这帽子得扣的龙三永无翻身之机才好。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栽到了魔尊头上,不过,也不差了。
反正,魔尊现在和龙三的关系早已是拎不清,扣谁也无甚差别。
而狐天音在圣女塔听完绮无眠的汇报,甚是满意。
如此,狐主心神大恸之下,此后必将只能倚重自己一人,也唯她可以承接青丘未来。
而对踏入天宫的她来说,这是强而有利的后盾。
然而,在她算计他人的时候,亦有一场阴谋袭向了狐后。
即来的风雨,是她所料不及的。
张家村内,龙三来到后山,靠在树下假寐。
从失了玉骨,他们便回到了此处,后山人迹罕至,此刻倒是个静心的极佳所在。
缓缓睁开眸子,瞥了空落落的身边。
十四说,她需要先冷静。遂将她送回此处后,便托辞有事要处理,挨过几天他便会回来。
龙三不想问狐十四去了哪里,但大抵她也能猜个八分。
忽然,草丛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须臾,一只兔子跑了出来。
定睛细瞧,竟还是上次那只被她放走的兔子。
顿时揪了一把嫩草递了过去,稍稍抖了抖,想引着兔子过来吃。
奈何兔子不动,只是看着她。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怕这山上的豺狼把你吃了?”
兔子抬起后脚扒了扒痒,然后竖着耳朵接着看她。
龙三自朝一笑:“看我,都忘了你未曾开启灵识。
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垂眸浅笑,指捻仙元射入兔子眉心:“罢了,你与我有缘。
比之众人,你更念情。然如今虽是暂得安稳,焉知这不是骤雨欲来的前兆?
一点仙元不能助你登仙,但寻常危机前也能护你一命。
日后若是有缘,或许你我还能再见。”
那兔子得了仙元,似是能听懂龙三的话,冲着她作了一个揖。转而跳入草从,再未出现过。
“主人,你干嘛对那只兔子那么好?”小四趴在头上闷闷的道,咋不见对您爱宠好点儿呢?
龙三拿着一根青草挠着小四不大的身子:“我对你不好啊?
要不,我再喂你一点血可好?”
“不了不了,主人对我很好,很好,真的,我发誓。”小四爪子多,一边摇着,还能一边发誓。
一滴她都消化不来,再来一滴她不得爆体而亡?
“行了,你醒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龙三丢了嫩草,倏然变得冷冽起来。
“小四想知道,若是长公主成婚,您到时候会怎么办?”
谁都清楚,这场婚宴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所谓凤凰于飞只是幌子,诛灭祸世妖星才是真。
东海也不止长公主一个待嫁之女,怎就选中她而不是二公主龙雨呢?
这其中的猫腻,便是她一只蝴蝶也能看的明白,更何况他人?
她就不信主人会不明白,可是主人与长公主的感情,唉……
“我……不知。”
张了张,才发现此时说尽一切,不过都是无力的。
回想冷宫初遇,再到如今的一幕幕。这个女子总是豁尽所有的护着自己,待自己比亲妹子还要亲。
也清楚,刚烈如她,不可能主动嫁入天宫。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也受制于人。她重情,自己,龙雨、龙母都可以成为她的软肋。
要胁迫她,太简单……却是最有用。
再想起龙熬的真面目,几乎不用想,都可
以猜出阿姐是被逼。
可即便如此,事到临头,她真能见死不救吗?
非是不清楚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自己一旦踏入天宫,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恐怕,届时便是万劫不复在等她。
起身,微微叹息道:“我们下山吧,总不能让他一直寻我。”
即决心共担风雨,也须得现在他熟悉的地方等他的归来。
小四知道劝不动,便默默的不做声。
她只是一只cǎi_huā酿蜜的蝴蝶,没事吱吱叫几声。可她不懂,人为什么要算计别人?
龙三想告诉她,因为,这就是人啊。
可她终是没说,随手摘了一些药草回去,遇到村民也好有个说词。
因着百鬼炼狱图刻意制造的假像,众人皆以为风波已过。至少,暂时是安然的。
遂纷纷踏出结界或阵法,三三两两的在外走动。
劫后余生,否极泰来之感,冲击甚强。
不过些许功夫,便作故态。
皆忘了悬在头顶上刀,从不曾摘去过。
或呼朋唤友,吃几钱酒。又或聚众侃侃而谈,夸赞逢魔之时是何等勇猛。
血色的记忆逐渐自他们的世界抽离,淡忘……
张家村的村民,也不外如是。
也因此,龙三回到住处时。方得一片清宁,将药草摘捡摘捡,便拿个米筛装起摊开晾晒。
事实上,这也是龙三有意为之。
自打上次过后,村民与她相见总是免不了几分尴尬。
猜忌之心无法可解,然人吃五谷,风邪病灾实无可避。
受动乱波及,莫说附近,便是方圆百里也难觅一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