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外面进来个瘦弱的公子,面庞黄白,个头不高,大冷的天,这货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折扇。
“哦?今天有人来瞧病呀?”折扇公子挨着桌子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妞道,“翠翠,伯父昨天没回来呀?昨晚上大黑的天就你一个人?多害怕呀!”
姜毅想起外面挂着的那个“唐记医馆”的幌子,明白了,原来这个大妞名叫唐翠翠。
唐翠翠眼皮都没抬,把桌上的东西拾掇了拾掇,道:“郴公子,大清早的你就跑我这来,是不是还想给我添堵呀?”
“翠翠,你看你这话咋说的,你郴名哥哥我什么时候给你填过堵呀?都是你误会我了。你说咱们住在一个镇子上,彼此相知,我托马媒婆几次来提亲,你怎么就是不答应呢?”
唐翠翠站起身道:“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你已经娶了封家闺女封赧为妻,想让我给你做妾?做梦吧你。”
姜毅心道:这个郴公子也真是,当着外人,就直言要讨人家姑娘做妾,看来这个唐翠翠是一百个不愿意,既然人家不愿意,你还骚扰什么呢?真是不知好歹。这么想着,姜毅有意想护一护这个唐翠翠,就没有起身。
郴公子倒是先看着姜毅、吴家壮不顺眼了,掂起折扇敲了敲桌角,道:“哎,我说,你们两位看病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赶紧走吧,爷我这里和翠翠姑娘还有事呢。”
郴公子一个“爷”字,让吴家壮恼了,加之身上发着热,吴家壮没好气地道:“挺大个人,咋不会说话呢?你给谁当爷呢?”
郴公子看吴家壮厉愣眼了,悻悻道:“好,算我说顺嘴了,那你们二位赶紧请吧。”
“他们是我的病人,病还没瞧完呢,你凭什么赶人家走?”唐翠翠故意递话给姜毅,那意思是不想让他们走。
郴公子指了指姜毅手里的药包:“翠翠,你这不是把药都给包好了么,怎说还没瞧完呢?”
唐翠翠厌恶地白了郴公子一眼:“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说完,扭身摆弄草药抽屉去了,给了郴公子一个后背。
郴公子倒是不恼,笑嘻嘻地,上上下下地,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唐翠翠凹凸有致的背影。那眼神,活脱脱像是要把唐翠翠的衣服剥去一样。
一边看着,郴公子一边嘀咕道:“翠翠,你别老是揪着封赧不放。不错,我是娶了她,可她一直没有生养,我们老郴家不能无后呀。只要你应了我,我管保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争气给我生个儿子,我就休了封赧,让你当大的。你别以为封赧她爹原来做过官,可他现在已经过世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姜毅心道:真想不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简直就是人渣。
唐翠翠头也不回地喊道:“我告诉你姓郴的,别在我这儿胡咧咧了,你就是没娶封赧,我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吴家壮看了看张牙舞爪的郴公子,有气无力地笑道:“就你?就这小身板儿,还想生儿子?不是人家不生养,怕的是你没那个种吧?”
吴家壮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姜毅忙道:“家壮,别乱说。”
郴公子听了吴家壮这句话,可不干了,暴跳如雷道:“哪儿来的野小子,跑这儿撒野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大安镇上,我们老郴家那也是跺一跺脚,四街乱颤的主儿,你信不信?我一会儿找几个人来,打折你的狗腿。”
吴家壮刚要站起来挥拳,却听门外一阵马嘶,好像跑来了几匹马,一个人喊道:“老大,这里有个医馆。”一个操着大嗓门的人道:“这一定是神医唐胡子的医馆了。”
门被推开,一个手扶腰刀的军汉走了进来,姜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从穿戴上看,这些人都是闯王的人。
军汉瞅了瞅屋里的几个人,目光定在唐翠翠的脸上,问道:“姑娘,你一定是唐翠翠了?”
唐翠翠狐疑地看着军汉,没敢说话,点了点头。
“那好,你收拾收拾值钱的物件,跟我们走吧。”军汉道。
“跟你们走?我为啥要跟你们走?”唐翠翠不解地问道。
“对呀,翠翠姑娘为啥要跟你们走?”郴公子也在一旁反问道。
军汉没有搭理郴公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的刮痧板,递给了唐翠翠:“姑娘,这是你爹的东西吧?你爹现在就在我们的大营呢,正在给刘将军疗伤。你爹真是神医,带毒的箭伤,他一贴药下去,很快就消肿了。闯王爷一高兴,说把他留在军中了。这不,我奉了闯王的军令,来接你了。”
唐翠翠看了看手中的刮痧板,还真是爹用的那个,上面还有“唐记”的字样,这个假不了,昨天也确实是两个军汉骑着马把爹接走的,可爹怎么会答应留在闯王军中呢?不太可能吧?难道,难道是他们挟持了爹?
唐翠翠一双大眼睛满是疑虑和担心。军汉看出了唐翠翠的疑惑,笑道:“姑娘,你不用怕,本来闯王是想让你爹和我们一起来接你的,但刘将军那里离不开他,所以才叫我拿了这个刮痧板来接你。收拾收拾,赶紧跟我们走吧。我看,你们这医馆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大件东西,你就把自己的体己细软带上就得了。”
“翠翠,”郴公子拉过唐翠翠,扭过头低声说道,“你可不能跟他们走呀,你爹说不定是被他们扣住了,你要是跟他们走,你就上当了。再说,他们是反贼,你不怕被官府捉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