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旨意的时候,郑秋欣喜若狂。虽然从道府将军转为腾龙舰指挥将军,从级别上来说还降了半级,从从三品降为正四品,但谁都明白哪个分量重些。道府将军再熬二十年也未必能再升一步,但是腾龙舰的指挥将军相当于水师副帅,手下最少有数万将士,那可是实打实的战兵啊。
郑秋等了十几年,眼看着王一渠就要到了必须自己请旨告老还乡的年纪了,可大隋却乱了。王一渠在西北造反,截杀天佑皇帝,强行带着水师和高开泰联兵占据河东道。郑秋知道,自己再想成为水师大将军已经没有机会了。
后来罗耀请他来雍军的时候,他也曾犹豫过。虽然罗耀当时兵强马壮,可毕竟身上背着叛贼两个字。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靠过去这就是永生永世的烙印,史书上会留下关于他的一笔,永远也抹不掉。
最后促使他决定投靠罗耀,是因为对朝廷的失望。
罗耀还在的时候,郑秋在罗将军中的地位其实不低,比罗门十杰看起来还要显赫些。最起码罗耀给足了他面子,在人前处处刻意显示其地位,对于这一点,郑秋对罗耀颇为感激。
再后来,罗耀不明不白的死了,罗屠继承了罗将军。从那一刻开始,水师的未来又变得迷茫起来。
大红河距离柳州一百六十里,但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消息从柳州那边穿过来了。罗屠在滕诺山设伏,歼灭了木黎所部万余人马。这件事是昨天下午才传到水师中,谁想到今天木黎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水师外面。
郑秋看了一眼木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木将军……传闻你已经战死了,这对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你已经死了,何必还要再出现?借着这个几乎远走他乡,不管是隐居也好,投奔别人也好,都比你今天来见我要明智的多。”
木黎笑了笑道:“多谢郑将军这么直接,若是绕了什么弯子,我反而不好开口。”
他抿了一口茶:“郑将军可知道,罗屠为什么要杀我?”
郑秋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木将军来寻求帮助的,我愿意资助木将军一些银两,再送你一匹好马。我就当你没有来过,我下面的人也不会将你的行踪泄露出去,对水师的人,我还有这个自信。”
“我就算再落魄……”
木黎摇头笑道:“也不至于胆子大到跑来你这里讨要几两银子,我的武艺不算太好,可也不至于被银子难住。我来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来,是为了救郑将军你而来。”
郑秋忍不住笑了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木将军何必还要装腔作势。你若是来劝我背叛王爷的,那你还是省省口水。我没有立刻将你拿下送到柳州去已经是念着往ri同僚之谊,你若是再胡乱说些什么,难保我不会改变主意。”
“木将军……咱们走。”
坐在木黎下面的左鸣蝉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有心救他,他却自己求死,这种人救不了的。你我在这里也是枉费唇舌,还不如早些出发赶回黄阳道去。相比之下,别人的x命终究不如自己的前程重要。若是咱们走的快,一个半月就能到信阳城了。”
“黄阳道?”
郑秋的脸se猛的一变,他看了左鸣蝉一眼:“这位……怎么称呼?”
左鸣蝉站起来抱了抱拳:“既然木将军对您也是直言相告,我也就不做什么隐瞒了。我是黑旗军中一个小小的斥候校尉,奉了我家主公的命令负责和木将军商议归顺之事,可惜的是,因为一些事暴露,所以才会有前些ri子那场血战。”
他看了木黎一眼,这是两个人商议好的说辞。如果左鸣蝉说自己只是路过恰巧救下木黎,那郑秋未必相信他就是黑旗军的人。即便相信,也不会相信木黎已经和黑旗军有所接触。如郑秋这样的人,若是木黎想说服他,必须装作早就和黑旗军有所联系才行。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怪我。”
左鸣蝉叹了口气道:“是我低估了罗屠的野心,我本以为只要瞒得住罗屠就能借着城外练兵的机会,引领木将军的人马去黄阳道。可惜……罗屠早就有杀木将军之心,是我想的不够,但是这也提醒了我和木将军一件事,这才急着赶来水师求见郑将军。”
他问:“郑将军可能猜到,我和木将军想起了什么?”
郑秋心里一震,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木黎道:“难道郑将军没有看出来,罗屠这阵子杀人不少?军中的老人,基本上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罗屠为了彻底掌控军队已经开了杀戒,昨天是别人,今天是我,明天是谁?据我所知,罗屠似乎对郑将军掌管水师也不是很放心?”
“这样揣度别人的心思,不太好?”
郑秋道。
“我只知道!”
木黎大声道:“若是我早些想明白这些事,我麾下那万余儿郎也不会惨死!若不是我对罗屠还一直抱有希望,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郑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左鸣蝉拉了木黎一把,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来好意提醒郑将军的,切莫因为好意反而得罪了人。这件事既然咱们已经提了那也就算尽到了心意,木将军,咱们还是走。趁着罗屠还没有找到这里,咱们从大红河取道向北进入长江,走水路就能到信阳城。不到一年前,我家主公已经将信阳攻破,那里现在安全。”
他拉着木黎道:“我家主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