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一过,这年就算过完了。
荀域上朝的时候看见韩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明白他昨晚一定很开心,男人心里嫉妒,下朝后连理都没理他,就只留了荀境一个人。
御书房内,他指着书案上高高摞起的奏章道,“看,都是参你的,过年时都不消停,朕从前倒不知道这些臣子那么敬业。”
荀境走过去随便翻了几页,笑得桃花眼都弯了,不但不生气,还不住地点头,“他们说的也算是实情,我确实收了很多贿赂。”
把他手里的奏折扔在桌子上,男人继而又翻开另一本看着,“那事情呢,他们叫你办的事情你办了么?”
摇了摇头,荀境笑道,“一件都没有。”
“难怪人家参你。”荀域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只是浅到让人难以捕捉,转瞬就消散了。
即便如此,荀境还是很高兴,这说明他阿兄还是认可他的。
“还有,那些偷工减料的,中饱私囊的,滥用职权的,还有调戏妇女的,都叫我给抓了,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阉的阉,一个没落全处置了,有些想破财免灾的也送了银子来,银子我都照收了,人不但没放,还多加了一个行贿的罪过。”
“反正他们本就理亏,那些参我的奏折不过就是他们找来些不相干的人写的,根本不能深究,他们就是想探探你的态度,要是你护着我,他们除了找些言官来烦你也没别的办法,要是你不护着,一查到底,他们便会推个顶罪的出来,可拔掉了我这么个棘手的刺,死几个替罪羊怕什么。”
荀域其实很满意他的所作所为,就是怕他翘尾巴所以才不敢夸他,可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他还是飘了,“那现在修水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兄你就放心好了,现在没了那些害群之马,底下人还是很听话的,干活进度也快了。司空前几日着人来查了,说没什么问题,你为了以防万一不是还拨了个年轻的书生给我么,也说这水修的可以,对了,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人,挺能干的。”
荀域并没有回答他,只点点头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出去吧。”
荀境心有不甘,还想跟他套套近乎,于是坐在他对面笑地一脸促狭,“阿兄,那日我在长信殿外看见的那个宫女原来就是南国的公主啊,难怪你费尽心机也要把人娶过来,生得确实是好看......”
抬起头狠狠瞪着他,荀域警告道,“你给我离她远点儿,小心朕剜了你的眼。”
委屈地跳了起来,荀境气哼哼回了一句,“我都已经有正妻了,难不成还会惦记你的妃嫔么,我再混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何况你还是我阿兄。”
觉得自己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但荀域并不打算道歉,“知道就好,不然甄若扶定要跟你没完。”
讪讪一笑,荀境挠了挠头,“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她这人虽然心眼儿小,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再说,阿爷从前说过,欺负女人的男人最差劲儿了,所以我是不会欺负她的。”
“你还记得阿爷的话啊。”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欣慰,反正荀域的神色终是缓和了几分。
“我当然记得,阿兄,自从阿爷过身,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以前可从不这样数落我。”荀域从小就疼这个弟弟,所以荀境对自己的兄长也是言听计从,但自从先帝驾崩,一向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兄长忽然生疏起来,叫荀境难过了好一阵子才适应。
“我现在不疼你么,不疼你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不疼你能替你压下这么多告你状的?”
想说这苦差事一点儿都不好,且自己之所以得罪那么多人也是因为按他的意思耍无赖才导致的,可这些话荀境不敢说,生怕他又生气。
“对了,你收的那些钱记账了没有?”
“记了记了,下次入宫把账册拿给你。”
继续伏案批着奏折,荀域连头都没抬,“除了账册,把钱也给朕拿来。”
这下子荀境可不依了,“阿兄,这事儿风险那么大,总不能一点儿好处都不给我留吧。”
见他态度坚决,桃花眸忽然一亮,男人凑到荀域跟前笑眯眯地说到,“阿兄,我忘了告诉你,甄若扶有孕了,你马上就要做伯父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做人伯父,总要给带侄儿点见面礼吧,所以别那么小气,多少给我留一半总行吧。”
见他脸色愈发得沉,荀境一点一点让步,从五五到四六,又从三七退到二八,最后只换来兄长一个字。
“滚。”
安宁看见荀域的时候,对方依旧沉着脸,好像有人欠他八百吊似的,芸姑在这节骨眼儿端上来一碗药,叫安宁想躲都没法躲。
“陛下来的正好,我们良rq不肯喝药,您能不能劝劝。”年长的女使面露难色,将药碗递给了荀域。
“你都知道我是装的,我没病喝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安宁用手挡着鼻子都能闻见药味儿,死活不肯喝。
男人倒是好脾气,既没凶她也没逼她,只是舀起药慢慢吹着,良久才道,“太医说你体虚,不调理好了怎么生孩子。”
被噎得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她从没说过要给他生孩子,她都拒绝了好多次了,避子药都背来了,他怎么反倒越来越惦记了。
见她还是不肯喝,荀域把碗放到一边,“我记得你带了两罐子蜜来,刚好,华美人也爱吃甜,不如分她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