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她,不许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也不许她出事。”安宁对看守的人吩咐了一句,这才缓缓踏入月色之中。
待沈冷栀的孩子出生后,她一定不吝以最恶毒的方式去惩治这个毒妇。
“殿下,方才太平来报,说烧火的和张太医都到了,陛下的情况稳定了一些,只是明日上朝还有些困难.....”春樱顿了顿,又继续道,“不止明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陛下都很难处理政事了。”
“我知道。”淡淡应了一句,未来这一年,相比较荀域的病症,如何把控朝局,如何稳定人心才是最难的。
“一会儿回去时告诉田心,明日不早朝,若有大臣问起,就往昙贵嫔身上推。”夜凉如水,安宁觉得深宫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冰上,冰冷刺骨,又脆弱易碎,让人胆战不已,“挑些贵重的赏赐,流水似的送去昙贵嫔那儿,让她这个人肉盾牌能多撑一日是一日。”
荀域的病症不可能一直瞒着,但就算要告诉众人也得慢慢来,且要等西凉的人走了之后,不然安宁很有可能腹背受敌。
到时候就说是娴妃为了固宠,抬举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再叫厉雨递消息给宋府,让宋凤鸣在朝中造声势,叫众人知道荀域龙体欠安,完全是因为沈氏效仿康美人的缘故。
主仆二人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对方斜倚在宫墙上,逆着月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谁,谁在那儿,见到皇后殿下还不行礼?”关押沈冷栀是件秘密的事情,故而安宁并没有带了太多的人跟着,春樱因而有些害怕,虚张声势的,倒叫人一点儿都不怕。
一步一步朝她们走过来,安宁大抵知道是谁,对春樱道,“你去前面等我。”
“本宫有话跟沈使节说。”
行至近处的男人闻言忽然停住了,他本来还想吓唬吓唬她,可见她猜到了,一时只觉无趣。
不过能叫她记得也是好的,这就证明他的惦念没有白费。
“皇后殿下万安。”有模有样地对着她行了个礼,再起身的时候,沈穆脸上带笑,“小安宁,我们又见面了。”
.....
庑廊下,安宁和沈穆并肩坐着,像是几年前的月夜一样,她也是一袭红衣,美艳不可方物,但二人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沈穆如今是西凉君上倚重的朝臣,而她则是北国陛下的嫡妻。
接过他递来的葡萄干一颗一颗吃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一颗吃完,沈穆才道,“没了,方才送你新鲜的你不吃,怎么,你不会傻到告诉他我的身份了,这才惹得他提防我吧?”
“沈使节是怕了么?”安宁睨了他一眼,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拖住沈穆,哪有闲心跟他说笑,方才那些蜜饯根本就是食不知味,她一直在等沈穆开口,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北国陛下有什么理由对我不利,他是想叫人在背后指摘我和你的关系,还是想让西凉与北国不睦呢,何况韩昭不在,根本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安宁愣愣看着他,当初那个小混混早就不是只会用命杀人的吴下阿蒙了。
“你连韩昭不在都知道,怎么,是有备而来么,西凉的君上起了贼心,让你来探一探北国的虚实?”安宁试探着他,可沈穆却是坦荡的很。
“不用试探,虚得很,怕不是病入膏肓,就是种欲过度,命不久矣了……”
“沈穆!”被他的口无遮拦气得直接叫了出来,安宁受不了这个时候有人咒荀域,可她刚想发作,又生生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最该冷静,若沈穆真的对她有意,只要稍加利用,就能保住边境,不受外侮。
“干嘛这么生气,怕他死了你做小寡妇么,”低头看着她,沈穆笑笑,眼睛里的光很柔,柔到安宁不敢直视,心里发虚。
利用一个无辜之人,实在不是她的本意,但她也并没有要害沈穆的意思,西凉的君上这么宠他,他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丧命。
这样想着,安宁缓缓抬起头,一双横波目直视着对方,像是一江春水,妩媚至极。
“要不,我带你走吧,你性子这么娇气,待在这宫里也是受人欺负,他今日纳了这个,明日临幸那个,日后那些庶子还要与你的孩子争王位,不如趁着他病跟我走,南国和西凉一左一右,量他也不敢如何。”
沈穆说着这些,只觉得分外熟悉,它他想起南柯的话,眼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暖意,他上辈子许是真的欠她的,所以这辈子要来还。
“你就不怕他切段了西凉和南国的连结么?”
“你忘了你还有个姐姐在蜀地……”
“你怕是也忘了我那个姐姐有多恨我。”安宁打断了他,所以西凉的君上野心居然这么大,他是盯紧了北国,连带着把周围的关系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那么从前荀域定是费尽心力地应对吧,没了韩昭,相当于被人砍了一只手,不倚重虎贲将军和沈家,还能倚重谁呢。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她的心腹大患,只要她还想坐稳蜀国皇后的位子,就不敢拿我如何。”
安宁闻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沈穆,我给你说个秘密吧。”
她之前见阿爷的时候,将心比心,只觉戚安乐这个和她一样远嫁异国的庶女太过命苦,所以从前种种遍都不计较了。
可她现在处境艰难,没有以德报怨的高风亮节,只能踩她一下自保,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