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并不曾告诉过相娴她和晏清之间的真实关系,相娴一直以为他们是兄妹,所以此刻才会如此质问晏清。
她的问题不好回答,所以晏清便选择不答。
相娴气冲冲地说了一堆,最后又道:“既然你还在这里,那顾姐姐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吧。”
晏清回道:“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相娴惊呼,满面质疑。
晏清唇边笑意散淡,没有为她解惑,反而又道:“而且相小姐说错了,我不日也将离开。”
“啊?”相娴脑中糊涂一片。
他也要走?是要去找顾姐姐吗?
相娴还没反应过来,晏清便向她微微颔首,言语温润地说了一声:“告辞”。
“哎。”相娴试图喊他,可他却像完全没听见一样。
她只得叹了口气,心中带着重重疑问和悲伤,往相府的方向走去。
顾姐姐这一走,真的不会再回来了?那会不会给她写信?她不回来的话,等她得了空闲,去找她也行啊。
此时,顾梨正坐在马车上,听着金枝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与昨日相比,她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些许,所以金枝才敢话多起来。
心里的伤哪有那么容易好?但顾梨不允许自己沉溺于这种无谓的悲伤之中,所以便强迫自己,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可是这一路都是在马车上,就算她打起了精神,也做不了什么事。
她掀开车帘一角,透过这一角看着外面的世界。
路上的行人不少,行色匆匆者有之、衣衫褴褛者有之、面黄肌瘦者亦有之。出了南州城,顾梨才知道如今外面有多乱。
南云刚刚亡国,如今正一片混乱,百姓流离。这一路行来,顾梨见多了流民饿殍。
她心有不忍,奈何身上并无余钱,想要接济也做不到。何况,如今盗贼横行,大白天公然抢劫的都有,她还得时时提防着。
即便晏清让南州成了南云国第一个被攻破的城镇,但不得不说,他控制的很好,整个南州如今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百姓早已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顾梨看了会儿,便放下了帘子。
不料,就在此时,坐在她旁边的金枝竟说道:“姐姐你看!”
顾梨透过她那边掀开的车帘一角,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竟然是一伙强盗在抢劫。
那些强盗人数不少,个个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光天化日之下,在公然抢劫一辆马车。
顾梨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了帘子,又让车夫快一点赶路。
不是她没有悲悯之心,而是这种事,她根本就管不过来。
那些强盗人多势众,且个个手里都有刀,她要是过去拦阻,那便是找死。如今她自身难保,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明知是送死还非要去以卵击石,那不是圣人,是蠢人。
“大白天的公然抢劫,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金枝愤然道。
顾梨轻声叹息;“天理有,王法也有,但不是现在。”
没别的办法,她只希望高昌的掌权者能尽快控制住局面,不要再让这些百姓国破家亡以后,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顾梨身上的钱财不多,还是之前在仙草堂工作的时候攒下的,勉强能支撑他们去到越国,再在当地简单安顿下生活。
这一路上乱的很,她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担心会碰到强盗,将这点钱财也抢去。心里想着事,那些令她伤心难过的过往,也就不再来纠缠她了。
顾梨提心吊胆了一路,然而许是她运气好,这一路上竟出奇的顺畅。
一路行来,她亲眼见了许多起暴力混乱之事,但却没有一起找到他们的头上。连金枝都在感叹:“我们的运气可真好,一定是因为平日里好事做的多了。”
顾梨笑了笑,见马车悠悠地驶入了云城。
这便是以前南云国的旧都云都,如今改名叫云城。
这是顾梨第二次来到这座城,与上次的繁华热闹相比,如今繁华不再,多出了饱经风雨之后的苍凉和萧条。
看到眼前情景,顾梨不禁想棋的话“去看看云都最后的繁华”。
她当时还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什么都明白了。
晏清说的没错,那一次看到的,的确是云都最后的繁华。
天色不早了,顾梨打算在云城投宿,明日一早就离开。
距离她离开南州已经过去八天了,照此速度,再有个四五日,就能进入越国境内。
越国并无战乱,那边的情形肯定要比这里好的多。
外面不安全,所以他们在客栈用完晚饭后便早早地睡下了,谁也没出去。
次日一早,继续前行。
在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顾梨忍不住打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在这条巷子里,有晏清买下的一座宅子,上次他们来时,便住在那里。如今巷子还在,宅子也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顾梨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涩。
她走了九日了,他呢?他在做什么?
晏清此刻刚刚从一家首饰铺子里出来,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家去了。
他打开了大门,门内空空如也,冷冷寂寂。他离开时随手丢下的茶盏还凄惨地躺在那里,梧桐树下的青石台上,落了几片树叶和花朵,也无人清理。
他走过去,将青石台清理干净,在小茶桌旁坐了下来。
算算日子,她应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