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挠了挠头,心里虽颇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来到了家门前。
人未近前,宁无缺早已大声欢喜地呼叫起来,“爹,娘!我回来啦!”
屋中没有回应,准是大家正笑闹着没听见呢!宁无缺这样想着。
他甩开步子,上前推开了柴门,“爹!我回来啦——”
突然,他的语声倏地停顿,方自嘴角浮起的笑容也顿时凝结,就好像突然一脚踏空,从万丈深渊上跌入了冰湖。
这一刹,宁无缺瞪着一双惊愕万分的眼睛,飞快地向屋中扫了一遍。
映入眼帘的,是正厅中的八仙桌,桌上摆好了酒席,席上罗列着各色菜肴,尚在腾腾的冒着热气。
正中央的座位上,坐着他爹“金刀神侯”宁甄缘,“卧云剑客”唐云涯和“义字当头”慕容峰陪坐在上、下首,对面的客位则是空着的。
另外,一个白眉长髯的老人,和一位穿着大红宫装的少女,总共五个人,四男一女,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坐着,宛如老僧入定,毫无声息。
宁无缺见了此情此景,一股凉气不由得窜上了背脊,他浑身一颤,赶忙抢步上前,沉声呼喊,“爹,唐叔叔,慕容叔叔,你们……”
可是,谁也没有回应他。
宁无缺拎起一颗忐忑的心,细细打量着他们的形貌举动。
此时此刻,唐云涯的右手,仍然举着酒杯,慕容峰虚咧着大嘴,露出黄板牙,似在说话,又似在发笑,那白眉老人,正用竹筷向盘中搛起一条鳜鱼,手臂才缩回一半,而那红装少女更令他震惊得犹如受了霹雳,她……她竟然就是宁无缺的表妹秦璎珞……
宁无缺上前,一探众人的脉息,已经是手足冰凉,呼吸断绝。
酒宴上的一切,是那么安祥而温馨,这时候,宴会正进行得热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缘故,竟使得他们这五条鲜活的生命,有如秋日黄花般,不知不觉地就枯萎了?!
他心情沉重地抚拢了他们的眼皮,然后,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踉跄着,浑身瘫软,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撞见了瘟神一样。
突然,宁无缺嘶声厉叫,“娘!娘!你在哪里?”
疯狂的叫喊声中,宁无缺的身形疾如离弦之箭,瞬息间,便向厨房的门口奔去。
哪知道,宁无缺刚掠过门槛,便猛地与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他此时正是惊恐至极之际,“砰”的一声,那人的身子竟立刻被撞得倒飞而起。
宁无缺见状,左臂急忙如电般探出,一把扣住那人的腕肘,顿觉那人的手格外冰凉,定睛一瞧,才惊讶地发现那人正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粉蒸肉,赫然正是伺候爹娘的丫鬟春桃。
宁无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她那双眼珠子死鱼般凸出眶外,眼神呆滞,直视前方,早已静悄悄地死去了。
宁无缺心胆俱裂,哆嗦着阖上她那怒张的眼皮,松开她的身子,让她自行靠着门墙缓缓坐下。
宁无缺不敢再怠慢,立刻穿过后廊,径直往后厨闯去。
前脚刚踏进厨房,他的心头顿时一宽,只见炉上炭火正旺,他的娘亲苏氏正背对着他,直挺挺地站在火炉前,手里举着锅铲,锅里炒着爆蚕豆,油辣火热,噼噼啪啪地正响个不停。
宁无缺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高声唤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我爹他们…”
蓦然间,宁无缺的鼻端嗅到一股焦臭之味,锅里还在冒着一阵阵刺鼻的浓烟。
宁无缺的心头猛烈地一震,赶紧闪身而上,锅里烧的菜都已焦糊,苏氏瞪大了两只绿豆似的眼睛,好像突然看见什么极其可怖的事物,张口结舌,面如白纸。
这一刻,他的头顶,仿佛炸了颗响雷,耳朵里哄哄直响,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浑身都已经麻木了!
这灭门悲剧,发生地如此意外和突然,使得宁无缺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纸屑,被暴风雨肆意地吹打和蹂躏着。
这,真是一件离奇而又可怕的变故!
整间屋子里,除了刚刚归来的宁无缺,已无活口,但,他们的死,仿佛发生在刹那之间,令人无法预料,况且,他们临死前,是那么的安详,甚至连被害的人,也全部死在不知不觉之中。
宁无缺在门外徘徊着,开始揣度这场变故发生的前因后果,他的思潮正像他的脚步一样,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如果说是死者全是中毒的话,可厨房却还有没用过酒莱的母亲和丫头春桃,更何况,中毒之后,要么是脸色乌紫,要么是肠断胃穿,决不会死得如此宁静安详。
如果说是中途突然出现了万分可怖的事物,那么,桌上喝酒夹菜的人,却并没有丝毫惊愕的表情,走廊下前来送菜的春桃,甚至是原地站立着,手中稳稳地端着托盘,并未跌倒。
如此说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当大家兴高采烈,毫无防备之时,被仇家使用奇毒暗器,先偷袭了席上的五人,再鬼鬼祟祟摸到后厨,连施毒手……
不,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宁无缺暗暗叫道。
要知道,厅上“黄山三侠”在中原武林中并非泛泛之辈,他们绝不会毫无警觉,况且,若是中了凶手的剧毒暗器,也应该留下伤口才对……
那,凶手究竟是用何种手法,巧妙杀害自己亲人的呢?宁无缺有些茫然,如坠五里烟雾之中,摸不着头绪。
“冷静!我要冷静!”宁无缺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诫自己,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