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这时,苏君墨的语气陡地一变,娇靥之上,杀气毕露,阴恻恻地笑道:“哈哈!诸位须知,这种毒性强烈的尸鸠毒,只要有一瓶倒进这湖水之中,洞庭湖沿岸的数万赖以生存的百姓们,不出五日,都将中毒后毙命,就连湖中的鱼虾水族,也都难逃厄运,何况呢,本殿主手里一共有五瓶之多!”
此言一出,六大门派的掌门都大吃一惊,少林掌门觉景方丈脸色铁青,青筋狠狠暴凸,厉声怒啸道:“哼!苏施主,世间生灵皆无辜,与施主究竟有何仇,有何怨?施主竟然想出这种可恶至极的念头?就不怕遭天谴么!”
苏君墨听了,却不以为杵,反而咯咯笑起来:“觉景方丈切莫动怒,诸位只要肯赏脸,饮干杯中所盛美酒,鄙殿自然不会使无辜生灵受害,也不会为难诸位,否则……”
说到这儿,她突然凤目一瞪,以极快的反应转头,对右前方那蠢蠢欲动的陈琨娇叱道:“喂!小子!你最好莫要轻举妄动,纵使你能出其不意,侥幸夺得两三瓶七散尸鸠毒,但只要本殿主一声令下,其余瓶中所剩的毒液,立刻就会同时倾入洞庭湖中,后果可堪设想?盼你多作思量才好!”
原来,陈琨本来打算趁苏君墨忙于说话分神之际,蓄势欲发,想将那五名侍女手中举着的毒液抢夺过来,当场毁灭,却不曾想竟被这火眼金睛的女罗刹喝破,心头不禁一凛!
衡山掌门萧敬钰见状,情知不妙,立刻扭头向陈琨低声叱道:“琨儿,此举非同儿戏,千万不可冲动!”
陈琨听了,脸上涨得通红,只好悻悻作罢,不甘心地散去了掌中凝聚的七成功力,言语激动:“师父,难道,咱们就这样甘为砧板上的鱼肉,听任她摆布吗?!”
苏君墨微眯双眼,嘿嘿冷笑:“愿与不愿,咱们无意勉强,现在就请各位冷静考虑,由鄙殿叶护法连数十下,待届时数到第十个数,诸位若是还不肯赏脸的话,咱们也就顾不得什么湖里生灵了!”
说这话,她以眼色向一旁的叶军鹤示了意,叶军鹤点头唯诺,然后,神情万般凝重地站直身,朗声道:“叶某深知,诸位英雄,素来系以侠义自居,洞庭湖数百万生灵与区区门户偏见,究竟孰轻孰重?不难判辨,老朽现在就开始念数了!”
话声一顿,他那两道神光湛湛的目光,扫了棚中众人一遍,齿音如寒冰,念道:“一!”
他这个字说出口时,宛如半空中打下的旱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六大门派中,每个人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重铅,彼此互望几眼,默默无声,也不敢交头接耳讨论。
叶军鹤扬了扬光洁的下巴,又继续数道:“二!”
棚里,众人仍然没有任何举动,只有一片急促而短浊的呼吸声响……
苏君墨漠无表情,似笑非笑,叶军鹤朗声道:“三!”
“四!”
“五!”
每一声,都像是一支穿云利箭,将大家的心儿都射得通透!
一直沉默寡言的武当空虚道长终于奋袂而起,厉叱道:“你这洗心殿的妖女,竟用此卑劣无耻的手段臧害百姓,武当门下第一个不服,誓不屈从。”
叶军鹤不为所动,神色依旧不变,继续念道:“六!”
在场数十位武林高手,个个手心都不由得淌出冷汗,汗出如浆,有些人开始提气蓄势,有些已经伸手按着兵器,但谁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叶军鹤视若无睹,冷笑一声,道:“七!”
少林掌门觉景方丈瞑目合十,朗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舍下老脸,恳求苏施主高抬贵手,还请饶了沿湖百万无辜的生灵,老衲愿以贱命相抵,自毙当场。”
大家听了,无不露出讶色,可这叶军鹤并无反应,理也不理,仍继续念道:“八!”
陈琨气得浑身颤抖,肺都快炸了,别过头去瞧宁无缺,只见他正将桌上的竹筷,根根折断,注视着苏君墨的目光灼灼,似在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叶军鹤张嘴打了打呵欠,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九!”
已经数到九了,苏君墨已没有了耐心再等诸位犹豫,春花似的小脸儿顿时被重重杀气笼罩着,纤腕忽然高举,作势欲挥,下一道死命令。
陈琨已咬牙切齿,再忍不下去,厉声叫骂:“哼!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有种的,跟你陈大爷痛痛快决斗个三百招,玩这种小人花招,算什么本事!”
纵使陈琨叫得再大声,苏君墨却是充耳不闻,眸子转动,斜视向叶军鹤,叶军鹤对了她的目光,点头,大喝:“十!”
“十”字刚脱口,苏君墨的右臂方要沉落,萧敬钰霍然起身,厉叱道:“且慢!”
叶军鹤倏地回过头,懒洋洋道:“萧掌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萧敬钰把心一横,用他那颤巍巍的手,举起了酒杯,激动不已:“诸位英雄,为了洞庭湖数百万的生灵,萧某……”
他说到这里,正是动情,眼里泪光莹莹,已哽咽不成声,很果断的,他的脖子往后一仰,杯中酒立刻涓滴无存,全喝进肚子里去了。
陈琨见状大惊失色,愕然叫道:“师父,你!你这是……”
此时此刻,萧敬钰就好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说话,只挥了挥手,瘫软地坐下!
他身后的十余名衡山派弟子,也都默默地举起了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觉景方丈黯叹一声,摇头直叹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