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殿众人立刻乱成一片,叶氏兄弟飞身迎敌,侍女们却拥了花月娘和负伤倒地的陶秋霞,匆匆退入内岛的地室去了。
君念抡剑如风,宛如滚汤投雪,不消片刻,已冲进彩棚,远远望见百忍师太独自盘膝坐在人丛中,忍不住凄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没事么?”
连叫数声,不闻百忍师太回答,君念一急,倒提三刃剑飞步直向彩棚奔来。
叶策雄是见识过君念的“惊虹八式”的,低声对叶军鹤道:“这丫头一身武功,已得老尼姑真传,咱们须得好生应付,不可轻敌。”
叶军鹤听了,不以为意,冷冷道:“谅她小小年纪,能有多大作为?”说着,手横长剑,当先挡住君念。
君念并未细看是谁拦路,随手挥剑,便想硬闯过去,不料叶军鹤暴喝声中,振臂一剑,‘当’地一声,竟将她格退。
她定了定神,怒目瞪着叶军鹤道:“你要找死是不是!”
叶军鹤嘿嘿冷笑道:“你那师父已经送命,老夫瞧你倒是赶来找死的,识趣的,还不弃剑受缚?
君念惊呼道:你说什么?我师父已经……”
叶军鹤冷笑道:“她已经身中殿主异种花茧,早就断气了。”
君念听了这话,满腔怒火,猛升起来,没等他把话说完,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卷了过去。
那叶军鹤虽然功力深厚,却万万也没想到她出招如此快速,慌忙舞剑格挡,连连倒退,竟险些被她奇快无比的剑招刺中。
他虚应几招,急急闪避,君念挺剑直冲,其余众人更是来不及阻挡,被她单人只剑透过人群如飞向百忍师太奔去。
奔到近前,但见百忍师太面红似火,垂目而坐,气息已渐渐微弱。
君念跪在地上,嘶声叫道:“师父,师父,师父……”
百忍师太内腑茧毒业已攻心,此时神志虽未昏迷,口已无法言语,好半天,才吃力地睁开眼来,看了君念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帘。
但,君念却清清楚楚看见她和阖之际,眼角挤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她心里一酸,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凄声道:“师父您老人家看见徒儿么?您说啊……”
百忍师太缓缓颔首示意,嘴唇一直在颤动,却无法出声。
君念哭道:“师父啊,您老人家答应我,我错了!我不该离开您老人家……”
百忍师太又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松,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须针散落在地上。
好一会,才见她又睁开无力的眼睛,一手摸抚着君念的面颊,一手以指作笔,在泥地上写了潦草的几个字:“飞儿呢?”
君念心如刀割,哽咽道:“您老人家是问李师兄吗?他……他应该……应该就快到了……”
百忍师太点点头,又写道:“缘由天定,孩子,好好跟他去吧!”
君念自然明白那个“他”字,正是指的宁无缺,越发被触动了伤心之处,泪落如雨,难以抑止。
她此时只知伤感悲泣,竟忘了置身之处,尚在强敌环伺之中。
铁剑书生马森培一把剑苦苦敌住洗心殿一众高手,早已险象环生,岌岌可危,无可奈何叫道:“君念姑娘,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接了师太,咱们快走吧!”
君念这才想起强仇就在近处,奋然道:“师父,您老人家暂时忍耐一下,我背您老人家杀出去!”
说着,正伸手要去抱起百忍师太,谁知触手才发到师父面孔血红,四肢却已冰冷,方自惊愕,百忍师太突然浑身一颤,从地上绷弹而起,“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手脚一阵抽搐,眼耳鼻喉中,竟不停地渗出一丝丝的血水。
君念大吃一惊,赶紧探她脉息,可怜一代侠尼,却已经心脉透穿,瞳孔散失,竟已气绝!
君念一把抱住尸体,放声大哭。
马森培气喘嘘嘘,又叫道:“姑娘别只顾难过,抢救师太脱困要紧。”
君念哭道:“她老人家已经……已经去了……”
马森培也吃了一惊,手上略慢,被叶军鹤一剑扫中肩头,痛哼一声,用手掩住创口叫道:“不论如何,咱们也该先抢运她老人家遗体脱险,不能让她落入洗心殿手中。”
君念哭着抱起百忍师太尸体,撕下衣角,绑在背上,站起身来,道:“走吧!等葬了师父,咱们再来算算这笔血债。”
叶军鹤厉喝道:“丫头,既入阎王殿,还想逃出鬼门关么?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君念紧咬银牙,振剑叱道:“不怕死的,尽管挡路,马公子,随我来!”
叱声中乌光暴射,宛若长龙跃波,荡开重围,直透敌人阵法。
她此时悲愤性情,都瞬间化作了豪气,那柄三刃剑左刺右劈,一连射十余次,只听“叮叮”鸣声不绝,已削断了三只长剑,五柄利刀,威势决不在百忍师太之下。
叶军鹤等这才一惊,被君念仗剑冲过,和马森培急匆匆向岸边奔去。
殷无邪远远望见,不禁变色叹道:“娘只说百忍师太一死,洗心殿再无强敌,这话只怕说得大早了!”
回头吩咐道:“花容,施放蓝色信号箭,下令全部船只驶离总坛,先断绝她的退路。”
顷刻间,信号箭嗖嗖破空飞起,所有洗心殿水师船艇,纷纷解缆离岸,远远退入湖中,严阵以待。
君念一股作气,杀到岸边,一望之下,心头登时向下沉落,原来,她和铁剑书生马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