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话音落下，林灯就松开了手。
奄奄一息的男人捡了一条命回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他趴在地上倒抽了好几口气，从空气中汲取到氧气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魔法带来的“病毒”已经在他体内扎下根来了，随着他剧烈的咳嗽，胸腔发出空荡的回声。然后猛地一口气哽住，脸色铁青的噎了半晌后吐出一口深蓝色的血。
围在他旁边替他顺气的人瞬间变了脸色，朝后退去，仿佛他也是他们口中的怪物。
林灯看向那个敢于认错却双腿吓得有些打颤的男孩，刚抬起手，就被克里斯汀按住了。
“林灯，驱魔人要守平衡，他们伤害的不是你，你没有讨债的资格。”她的眼睛幽深，因为也被感染的关系，异瞳中蓝色的那只已经几近黑色，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底洞。
林灯甩开了她的手。
他想，也许他只是在发泄而已。
他不甘被屡次利用，却永远逃不出恶魔们的监视。每当他觉得自己稍微掌控住了自己的未来时，就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告诉他——别做梦！
就像午夜之王说的那样，他以为他在和午夜之王，和恶魔们做公平交易，其实这种所谓交易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改变规则的游戏。
只是林灯没有改变规则的资格而已。
“林灯！”克里斯汀的喊声尖利起来，“你再不停手我就告诉女王！你得到了其他妖精的力量！”
林灯终于有了反应，他看向克里斯汀，“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说。”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待处理的小玩意儿。
直至灯伸出手拉出他，“林灯？”
她血红色的眼睛里是单纯的疑问，不等林灯作出反应，又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额头说：“不疼了。”
灯的自愈力出乎意料的好，这才多久，她的额头上已经结了痂，照这个速度，只要到明天就估计连疤都看不到了。
“想睡觉。”灯又加了一句。
林灯笑了起来，转头看那个吓得毫无血色的男孩，“我们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男孩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直到克里斯汀冲他喝了一声，他才明白自己这算是死里逃生了，赶紧说：“镇......镇子上有不少空房子，开着门的就是，你们自己挑吧。”
说完，试探性的后退了几步，盯着林灯发现林灯正在一脸严肃的挑住处，赶紧转过身跑了。他跑的急，就像后头有饿狼在追赶一样，没跑出几米就跌了一跤，来不及喊疼又迅速爬起来跑远了。
林灯没有管他，看来看去挑了一间距离河流最近的屋子走进去。
屋子有段时间没打扫了，破旧的家具上积了一层灰，一抹就是一条印子。
阿娜和克里斯汀有些嫌弃，又跑去隔壁的空屋子看了看，发现是差不多的情况就哭丧着脸回来了。
“这个镇子上的人死的差不多了。”阿娜说。
林灯点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死干净了。人类不是妖精，没得救。”
说完又转头对克里斯汀说：“可以帮我带灯去洗个澡吗？”
克里斯汀听到“灯”这个名字皱起眉头，想了想，不客气的跑去打开衣柜，找了一身衣服出来又亲力亲为的拎起满是灰尘的木盆去河边打水。
“你为什么想去找小飞龙？”阿娜落在林灯对面的桌子上，抬起头问林灯。
“一时兴起而已。”
林灯这话明显是敷衍，阿娜露出严肃的神色将林灯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才第一天认识林灯。
他说：“你忘了？我是能读心的，虽然不能读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我至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
阿娜盯着林灯，“你心里有愤怒，对吗？”
明明是疑问句的句式，却是用陈述句的口吻说了出来。
林灯笑了一声，收敛起情绪说：“你要是知道去梦药水失效了，你也会生气。”
“什么意思？！”
“梦魇回来了。”林灯说完叹了一口气：“我身上的两生花用完了，也不知道精灵王城的两生花下次什么时候开。”
“你答应过旧王不再去精灵王城的！”
“我也没说要去，可以的话，你帮我联系阿克迪娜吧，请你们的新王为我弄一些两生花来，他应该知道两生花的保鲜方法。”林灯的视线落在阿娜手背上的黑曜石上。
“我......联系不到，”阿娜刚想反驳，却看到了林灯眼里的了然。
他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林灯虽然不全知，但对身边的事物还是有把握的。又有些气馁的说：“我会告诉王上你需要两生花，但给不给王上说了才算。”
“谢谢。”林灯点头道谢，又说：“又要麻烦你每天叫醒我了。”
阿娜嘿嘿一笑，对这个差事一点都不排斥，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这可是唯一能够理直气壮的打林灯的理由！
等克里斯汀带着洗的白白净净的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围绕着死亡气息的小镇愈发安静下来，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外面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
灯很快就趴在林灯身边睡着了，留下三个心事重重的大人大眼对小眼。
最终，还是克里斯汀打破了沉默。
她盯着林灯问：“林灯，你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灯装傻。
“你别装傻！那是厄喀......”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林灯借机跳起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