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打小备受宠爱,虽然幼时顽劣,江氏管教起来毫不手软,打断的藤条拂尘都不在少数,还真没被打过脸,尤其这会儿母女时隔数年团聚,才说几句话就挨了俩耳光,顿时有点下不了台,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是!我当时是那么想的!所以才会进宫,进宫之后也是从第一天就没忍过谁!但这能怪我吗?!”
她大声说道,“我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戏弄?!家里说我应该配得上戚氏的宗子,所以十几年来戚九麓学什么我就也要学什么,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最后却是退了亲!来帝京,您说不能再任性,我三年如一日的如履薄冰,扮着温柔娴静乖巧体贴的伶俐人,完了被翼国公府婆媳几个三言两语送进宫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不管我花费了多少心血,不管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总在关键时刻来个意外,叫我之前的用功跟委曲求全,统统成了笑话!”
“所以我不想过了,就想痛痛快快恢复本性发泄一场!”
“正好云氏将我记成他们家女儿,都不带牵累谢氏的,那我设法推了进宫的事情,怕是死都是白死!说什么去摄政王府人家不会拒绝帮忙,云氏又不是傻的,真那样还会给我出门的机会?!还不如借着进入宫闱,纵然死也要拉着他们家伤筋动骨,有什么不对?!”
江氏猛然扬起手!
云风篁沉着脸看着她,没躲没逃,只是眼底满满的不服气。
“……”江氏停顿了下,旋即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重重的耳刮子!
云风篁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都这样了你还要打我???
我是小娘养的吗!?
“倘若你是晁章氏教养出来的,我不会打你,只会心疼你。”江氏面容比之前还要冷,看她的目光跟刀子似的,一字字道,“因为晁章氏打小就是这么软弱的人,晁静幽之所以从小跟你争,是因为她没有一个亲娘给她遮风避雨、为她指点迷津,她想要什么必须自己来!但你不一样!”
“我借着你的婚事让你从小跟你兄长们一块儿进学,教得你在闺秀里怎么都算允文允武,不是为了让你跟那些乡野无知妇人一样,遇见个几次难处,就失了心气,动辄怨天怨地、一死了之的!!!”
见女儿发愣,江氏冷笑,“你道当初明明可以将你安排在近处,为什么还是打发你来帝京?前人说读万卷他们束发之后都被我打发出去游历以增长见识,可你是女孩子,没有这样的便利。那会儿北地议论汹汹,你姑姑来了信,我就想,让你到帝京来住些日子,看一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感受一下国朝帝京的繁华,正好补上了这份扃牖深宅大院难以培养的眼界跟心胸!”
“结果你还真当只是让你来帝京待嫁了?!”
“你也不想想要真的纯粹打发你出门,做什么你姑姑给你说亲还要千里迢迢的跟我书信来往再三商量,没我准许她根本连个口头承诺都不敢给人家?!我就你一个亲生女儿,不管你姐姐在不在,你的婚事,你的安危,你的喜怒哀乐我能不上心?!”
江氏眼中渐渐漫出泪水,“当年你外祖母养我跟你姨母们,比你舅舅们更精心,她说因为这世道女子总比男子艰难,这份艰难唯有同为女儿身的才理解,当爹的总归不能详细体会!”
“所以想让女儿过的好,当娘的必须更花心思!”
“我谨记她的教诲,尽己所能的栽培你同你姐姐,想方设法的
为你们经营贤良淑德等一切世俗所认可的美名……我这么珍惜你们,将你们看的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为了你们我什么事情都敢做,不论多丧良心!”
“为什么你们自己,却一个两个,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其实。”云风篁觉得嗓子有点干,茶水就在不远处,但她不敢去拿,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我其实也没有不把自己当回事啊你看我现在都是昭仪了。”
我是国朝晋位最快的后妃啊!
我其实很努力的好不好!
江氏厉声道:“那你被人下了绝嗣药是怎么回事?!”
云风篁小声道:“这不是……宫里头怀孕的妃嫔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亲自给皇帝延续子嗣不可,能换个妃位干嘛不干?药是我自己吃的,就是离家前您让人教给念萱的方子,说是除了绝嗣不会伤身体的那种。”
她说这话时颇为害怕,缩头缩脑的,唯恐亲娘又是一个耳刮子过来。
谁知道江氏闻言,倒是微露赞许,颔首道:“还不算蠢到家。”
她倒不是说女儿拿生育能力换妃位划得来,要是可以,这会儿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女儿顺顺利利的成亲生子,上了年纪也好享受天伦之乐?而是跟谢氏了解过,就云风篁的家世跟处境,要是有孕那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而她跟谢氏这两个云风篁的血亲都是宜子的体质,云风篁要是不给自己下药,指不定都熬不到她这会儿赶过来相见。
在江氏看来,云风篁本身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这女儿为了亲自生育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里,那她才要气死。
“我听说你手底下的宫嫔有人怀孕了?”江氏想了想,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道,“按着规矩到时候这孩子生下来会交给你养?既然如此,不能生就不能生罢。我跟你讲,生孩子对咱们女子来说也不一定是好事,你看为娘算是出身优渥又能当家,你爹固然贪花好色,也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