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在哪里?”思衬了片刻之后,连枢看向了玉子祁,嗓音清淡地问道。
不消片刻,连枢就取回了棋盘。
因着玉子祁身上的伤势,便放置了一个小案几在床上,将棋盘摆放在其上。
玉子祁坐在床榻内侧,连枢坐在床边,棋盘就放在两个人中间。
棋盘是碧玉而制,两人手边分别是墨玉和雪玉棋子。
连枢手边是墨色棋子,理应她先行。
连枢白皙修长的指伸到棋盒之中,取了一颗墨玉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玉子祁也在连枢落下棋子的下一瞬拈了一粒雪玉棋子落下。
两个人的棋艺都是极其高超,一开始落子的时候几乎是不加思考地便可落下,到了后面,都许沉吟思索片刻才能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室外,依旧是大雨不绝,淅淅沥沥的声音分外清晰。
房间之内,连枢和玉子祁相对而坐,神色之间皆是一片认真沉默。
此时,另一个房间。
铮铮琴音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传出,最后渐渐地消散在雨夜之中。
“小姐,都已经三更天了!”穿着浅黄色衣服的圆脸侍女走了过来,缓缓开口。
临着窗边,有一道水蓝色的窈窕身影,纤细白皙的指在琴弦之上娴熟地拨弄着,琴音时而清和,时而婉转,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侍女无奈,起身准备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以隔绝对着夜风从外面渗进来带着湿润的水气。
“不必。”轻柔的两个字,一出口便似沾染了凉意。
侍女没有再上前,而是回到内室去了一件蓝色的披风,披在了那位女子的肩头。
“连枢还未离开桫椤之林?”渺渺琴音中,传来了女子冷然的嗓音。
侍女微愣了一下,然后颔首,如实道:“小姐,连枢自去了桫椤之林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女子那张白皙雅致的清美面容浮现了一抹厉色,白皙的指尖在琴弦之上重重地一勾,音调骤转,鲜血自指尖渗出,琴弦也在瞬间绷断,搔刮耳膜的尖锐声音取代了刚才动听悦耳的琴声。
这位穿着蓝衣的女子,自然是玉如烟。
“小姐,你没事吧?”侍女站在玉如烟身后,连忙上前问,“呀,小姐,你的手流血了,我去给你找药……”
“不用了!”话还没有说完,玉如烟微冷的嗓音再次传出。
侍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着玉如烟的手,“可是,……”
“我没事。”玉如烟看着自己的手,修剪地漂亮的指甲在被琴弦划伤的那个伤口处划过,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隐隐有冷厉之色在眸中流转。
侍女安静地站在一侧,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缓缓开口,“小姐,你说小公子和连世子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有……”
奸/情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玉如烟那泛着寒意的目光给看地心中一凉,到了唇边的话语也咽了下去。
“子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沉着声音,定定地开口。
指尖的鲜血抵在了古琴琴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
“那小姐,小公子那日受伤,你明日要不要去桫椤之林探望一番!”侍女在一旁缓缓开口。
整个玉府,唯有自家小姐能自由出入桫椤之林,而且,小姐和小公子自幼关系深厚,小公子受伤,小姐心中定然担忧。
闻言,玉如烟微微抿了抿唇角。
若非去不了桫椤之林,子祁受伤了她怎么可能不去。
前些时候,她就发现,桫椤之林的阵法变了,她差点迷失在里面。
以前桫椤之林也会经常变动阵法,但是,在改变之后,子祁都会遣怀砚前来告诉她如何进去,但是这一次,没有。
最开始她以为是子祁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准备前去解释一番,后来才从旁人那里知道原来是因着玉家人正在为她准备择亲,哪怕是身为侄子的子祁,也是需要避嫌,是以,子祁才没有告诉她。
想到择亲,玉如烟就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顾思怡分明是看她和子祁关系颇为亲近,拿她开刀,将择亲标准一降再降,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来府中提亲,偏偏大嫂不在,顾思怡独揽玉家事宜,那些叔伯兄弟要么不在上京,要么不闻不问,此事倒也没人相问。
就……就连子祁,都没有要插手过问的意思。
玉如烟轻咬了一下下唇,忽然缓缓开口,“大嫂马上就要回来了吧!”等大嫂回了上京,看那顾思怡还如何在府中作威作福。
而且,依着大嫂的性格,当年宫宴之上连枢断了子祁双腿之事,定然也不会轻易揭过!
“夫人若是回来了,顾姨娘定然会有所收敛的,而且夫人对小姐一直不错,小姐的婚事夫人肯定会重视。”侍女笑着说道。
然而,听着侍女的话,玉如烟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起来,依旧是有些微微的沉。再如何,她如今和子祁之间,明面上也都是姑侄关系。
这是横亘在她和子祁之间最大的阻碍。
让她连追求的权利和勇气都没有。
“小姐,上京这么多世家公子,你可有心仪的人?”翠环看着玉如烟,有些好奇地问。
小姐如今已经十九了,一般女子在及笄之后就可以许配人家成婚生子了,自家小姐因为当年老夫人去世耽搁了三年,现在成婚出嫁,已经算是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