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身边人上床入眠,她才敢回转身看着他。
一夜无眠到天亮,府内的日子似往常一样,并无特殊情况。
“第二日一早,赵元忠用罢早膳就去了粮店,而赵夫人则去见了赵姑娘。她见赵姑娘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心里的疑惑却没有消失。”陆琮搂着曦月继续前行。
“然后呢?”林曦月着急问道。如此紧张时候停下来,真是要人命。
“莫急。容我慢慢跟你说。”陆琮带着她寻了一处石凳坐下。因凳子太凉,姑娘家坐太久也不合适,所以陆琮直接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坐着。
林曦月顺势坐下,没有反抗,她正等着他的下文呢。
看她认真的小模样,陆琮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不想让她着急,继续说道:“赵夫人一晚上没睡,等到了午时之后,困意来袭,沾床既睡。浑浑噩噩睡了不知多久,一直到了晚上,她被人从睡梦之中急促唤醒。”
“赵姑娘出事了?”林曦月哑声问道。前些日子赵姑娘病了的消息,她也听到过,只是当时没有多想,毕竟赵姑娘身子弱,周边人家都清楚。病得多了,大家也会对此习以为常。
若是赵姑娘的病,是赵元忠造成的……
林曦月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平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在暗中残害自己。
“赵欣然病了,症状亦如赵夫人先前的两个孩子。”
“她看着赵欣然躺在床上的虚弱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哪怕赵夫人再迟钝,也知晓孩子们的病痛是由赵元忠一手造成的。
她没有丝毫迟疑,立即派人去请老爷回府,自己则暗中躲在欣然房中。
“赵夫人说她亲眼看见赵元忠命婢子都退下后,给赵姑娘喂了药,而陷入昏迷的赵姑娘在吃药后不久,便清醒了过来,身子情况也迅速好转。”
“赵元忠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依然沉浸在众人的夸耀和惊叹声中,却不晓赵夫人已经知晓了所有。”
“赵元忠死的那个夜晚,就是赵夫人和他正面对峙的时候。”
一个病弱的母亲,在得知真相之后,为着自己死去的活着的孩子,拿刀冲向了自己的丈夫。
赵元忠因为没有防备,所以直接被她伤到了要处。他想要逃,沿着来路往外跑,可赵夫人想着自己被病痛折磨而死的孩子,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胡乱挥刀,疯狂前刺。等赵嬷嬷听到动静赶来时,人已经躺在冰凉的地上,血都快流干了。
这些血腥的画面,陆琮没有和曦月说起,他只道赵夫人过于震怒,在冲动之下失手杀了赵元忠。
听完赵家曲折离奇的经历,林曦月沉默无语良久。
陆琮陪她安静坐着,没有再多说,只紧紧搂着她,让她周身保持温意。
“既然赵夫人是杀人凶手,你会如何处置她呢?”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赵元忠却为了利益,为了自己心里的享受,而不惜毒害自己的孩子,并直接导致了两个孩子的死亡。于情来说,赵夫人杀他不应该有罪;可于理来说,赵夫人杀了人便该有罪。
而且,覃思还被关在狱中,若是杀害赵元忠的真正凶手不昭告出来,他又如何能清白离开呢?
这事难办!
“赵夫人怕是不行了。”陆琮低声道出这一句。
“什么!”林曦月吃了一惊,“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么多年,赵元忠给她下的毒也不少,虽都是小毒小害的,可长久以往累积到如今,赵夫人的身子已经是亏损得厉害,没得救了,她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未知数。”陆琮长叹一声,“赵家的案子,容我再想想。”
他话音落下,随即有下人的通报声响起。
陆琮和曦月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起身出园。
林曦月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然后跟随在他身后走着。
手下人看见来人,立马躬身行礼,“主子,曦月姑娘。”
“有何要事?”陆琮沉声问道。
“赵夫人不行了。”
闻此,陆琮和曦月两人皆是一震,随后立马赶往赵府。
等两人到赵府时,赵家的下人已经跪了一地,低泣隐隐,气氛沉重而哀痛。
正屋之内,赵欣然的悲戚声从中传出。
赵夫人,已是殁了。
天黑之时,赵府已经挂上了白绸,府内府外的灯笼都替换成了白色。
早在许久之前,赵夫人便已经为自己的死做好了准备。
丧事用具全是她自己打理的,就连寿衣她都已经准备好。
王嬷嬷悲戚着,为夫人擦洗干净脸庞,为她换了合身的寿衣,而赵欣然就守在旁边无声流泪。
尽管,林曦月和赵欣然交情不深,可看见她如此颓然的模样,心里仍是不忍。
一月之内,双亲先后离世,且过程还是如此不堪,只望她能振作起来。
“我留在赵家帮帮忙。”林曦月和陆琮提议道。赵家的主子,只剩下了赵欣然一个,而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陷入哀痛之中,哪里有心处理家中之事。
“如此也好。赵家之案没有处理完,我也暂时会留在这里。”陆琮说完,捧着曦月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低声嘱咐道:“别累着自己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唤我就是。”
“我知道了,别让人看见。”林曦月微红着脸推开他。如今可还是在赵家,万一被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