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约与乐青不知席庶玉与箫氏的关系,只道又是前去神坛相助的巫族援军,想起山上不过是些与己无关的路人甲乙丙,便没太放在心上,而乐青则担心自家夫人的安全,无暇顾及太多,两人往路边的草丛里一钻,各自犹豫着,竟眼睁睁地看寡妇们从面前扬长而去。
再多的好奇,也掩不住心中的焦虑,等女人们前脚一走,完完约便急吼吼地往村子里跑。他不知道村子里相约上山的人有多少,也不知道卫嫤现下怎么样了,但对方兵力分散却是见好事。
乐青不敢迟疑,跟着完完约一顿乱跑,冲进了村子里,却见四壁空寂,原本热闹无比的村子转眼就变成了一座荒冢,竟连半个人影也没留下。
乐青道:“不大对劲。”
完完约摊一摊手:“再不对劲我们也控制不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去?就你和我这样子,够不得兀前辈半根手指,还是免了吧。”他环视一圈,却没看见前下山来的司徒剑与卫嫤。
乐青脸色一变,快走几步,唤了声:“欢儿。”
没有回应。
好像人已经走远了。
完完约寻思了一会儿,指向村口:“既然说是去惜祭,这一路应该走远了,卫小姐身边有司徒前辈,又有柳盟主照应,应当无恙,我们这就出发去惜祭,希望能够早些赶上。”
乐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两人都有些疲惫,但顾着赶路。也来不及挑肥拣瘦,随便闯进一间房子拿了些吃的出来,完完约扔过来一包点心,自己留下一半。又胡乱往嘴里塞了两块。
乐青皱着眉头,捏着手里的点心,却是味同嚼蜡,他好不容易噎进去一块,才喃喃地道:“不对。早前听予聆说,箫公子这人是闻着羊肉的臊味也会反胃的,怎么会对这些鱼啊虾啊这些感兴趣?这些东西难吃得连我也都咽不下……”
完完约胡乱回味了一会,不耐烦地直起身来:“咳,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喜欢吃羊。有人喜欢吃鱼。有人喜欢吃甜。有人喜欢吃咸,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与其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快些追上前去,巫族的蛊毒厉害,我们还是早些脱身为妙。”
乐青收起中心的疑虑,将剩下的食物包起来揣进怀里,与完完约一前一后继续赶路。
且说司徒剑带着卫嫤畅行无阻地出了村子,心里也不禁有些奇怪,但他是南禹的老人,一看那房屋上屹立的张天猫,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如果这寡妇村里住着的都是箫氏的遗孀,就不难解释她们今夜的行动。
沉寂了数百年的神坛。又一次热闹起来,然而要再复兴从前的权力与地位,却是难上加难。
天行有常,由不得人不相信,这样的狗延残喘,又是何必……
“你是柳家的丫头?呵,转眼就这么大了啊。”卫嫤的身体抽搐了几次,却有软化的迹象,司徒剑不敢再贸然动用功力,只得将她抱在怀里,用体温焐热。她咬紧的牙关渗出些黑血来,仍旧呼吸不定,一张脸毫无血色,就像是宣纸糊起来的。她手里的面具掉了下来,恰好被柳欢接住。
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是点了点头。
“家父正是南禹柳氏传人,原来司徒前辈也认得他。”
“认得,当然认得,当年,你爹,箫琰他爹,我大师兄,还有巫族的前度大祭司,都是南禹宗族里响当当的大人物,至于这个响当当的原因,丫头你大概也猜得到了。”
“算是……知道。”
南禹女子看人很狠,有貌无才的男人那是玩物,有才无貌的那是废物,这四位,必然是才貌兼备的美男子,其中更有两位,与段织云纠缠至深。至于柳熏,倒不是不喜欢段织云,而是痴迷武学的他对儿女私情反应迟钝,当他发现心底这段感情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人。
可惜,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柳家的,箫家的,都是柳欢所熟知的,而司徒南那位大名鼎鼎的大师兄,她方才也看过了,反倒是巫族的前度大祭司,这个人的事迹却是她从未听闻的。大祭司轻易不会抛头露面,历任执掌南禹法度的祭司多半以面具掩盖身份,先前若不是卫嫤发疯逼得锦娘出手,她大概也看不到那张脸。
司徒剑深深地望着卫嫤,轻声道:“巫族的前度大祭司,姓段,是历任十九名大祭司之中唯一一个男人,只不过他时常作女子打扮,没有人知道真相。他是段家唯一一个将巫术学会的孩子,却也是唯一一把将段氏恨进了骨子里的人。少年初成,十三岁的他,喜欢了一位平民女子,落下一道孽缘。”
两人走得很快,但柳欢的心却跳得更快,她盯着司徒剑,又去看卫嫤,显然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想问问清楚,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幸好,司徒剑并未打算让她困扰太久。他刹住步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对凤血知道多少?”
柳欢心里一窒,反问道:“凤血?凤点头?前辈是想说这个?”
司徒剑眸中闪过一丝伤感,却幽幽地颔首:“凤血,其实不过是段氏的血脉,传说三族之中的段氏之所以能主宰南禹宗族的命运,皆因这血脉传承,而凤点头里封印着的就是触动神谕的力量,凤主之位,只与凤血有关。谁能将神谕释放出来,神就是凤主,无关男女,无关老幼。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
柳欢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