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头来自北方的狼,到了南方便冻成了狗。
时下寒冬,南北各有不同。
北夷人习惯了草原的干冷,习惯了烧着马粪窝在帐蓬里喝羊奶的日子,再来南边的小山城里作战,简直苦不堪言。方才为什么是由大梁士兵下城楼去查看,就是因为这落雪下刀的天。
北夷人从来没与南禹对上过,但一想到是女子当国,他们就忍不住嗤笑。
这样一来,自是轻敌了。
出城掠人的那些北夷鬼子不过是色心大发,想掳几个女人来玩玩,却不想竟轻易丢了性命。
卫嫤抓起一把铁箭,侧身一仰,贴在马背上,右手执缰,左手持箭镝沾过城墙上的火油,再引弓时,便是箭箭往火里瞄。
箭头沾着火星燃起了明焰,跟着便穿过火势往夷人帐顶上飞。
成片的火苗舔过,城内一片鬼哭狼嚎。
卫嫤再翻身跨上马背,面前已杀出了一条血路。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不占,北夷最有用的骑阵展示不出来,有骑有兵,却没有杀伤力,对于卫嫤来说,半点威慑也没有。
北夷人颇有些虎落平阳的挫败感。
南禹人单个武功修为都不错,单打独斗正是长项,席庶玉学着卫嫤的模样解决了马背上的人,便跳下来,撤出了兵器,跟着以叶冷为首的数百道人影齐齐掠上房顶,发出一阵阵高低不一的长啸。
很快,惜祭城便被烧成了一块白地。
卫嫤策马而过,用北夷话大声呵斥着,终于在西市处发现了被圈禁在一起的商人。
“主上!”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人群中奔去,转眼就到了辔前。
他掀开披散的长发,让卫嫤有机会可以看清他的脸。
是小魂。
卫嫤的身份今非昔比,小魂也不能再姐姐长姐姐短地叫,这声“主上”听起来有些陌生,可是却意外地十分顺耳。卫嫤一勒马。便见百余人有老有少,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
卫嫤将出剑,俯身挑起一柄长矛砸向小魂,向他点点头:“杀出去再说!在他们回防前,冲破北门!”卫嫤回头望了一眼,打了个唿哨,头顶衣袂连响。显是南禹各人先有了行动。
剩下那几百大梁少年,即刻两股颤颤地跟在身后。
小魂接过长矛,向着卫嫤身后一招手,道:“你们不用硬闯。都跟我来!”
卫嫤一挥剑,即抢出一步。先跟着小魂走了。
少年们本来还有些看不懂路数,但看卫嫤有了行动,便也顾不上那么多。
小魂在路边捡了一匹马,提矛上马,走得倒算是有模有样。
卫嫤紧随其后,又砸开了几道门锁。被困在屋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中。
北面杀喊声震天而来,料想是叶冷等人与北夷军正面遇上了。
小魂领着卫嫤等人一路西行,马儿踏过干涸的河水,到了对岸,再回头,竟有种隔岸观火的意味。守在河边的北夷人可算是真冷成了狗,凶狠有余而灵活不足,迎上来纠缠不过盏香时间,便被人一一砍翻在地。余人反应过来。待要围攻,却被卫嫤手里的箭矢打乱了阵脚。
北夷人没想到的会有人大冬天渡水过河。当他们看着一个个商人打扮的人跟在马屁股后没命地跑时,居然都惊呆了。
这水不深,但冰寒刺骨。
卫嫤碰着水的时候也是一个机灵,眼角余光扫见那些族商,却是一个个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不要说北夷人,这就连卫嫤也有些始料未及。
河边传来了北夷兵的大喊大叫,少数几个追了一阵子,冷得受不了,又悻悻地退回去。只冲着卫嫤等人背影一边咒骂一边放箭。
卫嫤回敬了数箭,百步穿杨的本事,一连射倒了十几个。
小魂回头看见卫嫤的好箭法,笑得眼眉弯弯。
身后的杀喊声渐渐远,卫嫤被风吹得有些麻木,搓了半天的手,才发现真正冷的不是手,而是膝盖。小魂身下的马儿已经被冻得翻白眼,卫嫤的马则干脆就昏倒在了河滩上,但不管怎么样,渡河的任务终于完成。
“主上,到这儿还不算安全,我们要等么?”北夷人有四千骑,人加马,算起来就是八千条命,这时候拼命是不极为不智的,所以小魂才会有此一问。
卫嫤冻得全身发痛,脑子却转得极快:“我的人都还在对岸,得招呼他们一道渡河才行!”
她说着,再看看身后的大梁少年们,不觉摇了摇头。
大家都被逼得够戗,拼着吃奶的力气跑出来的,这时候也差不多跟马儿一样吐白沫了。
席庶玉带了几十名女子混在族商中间,这时候也有些撑不住。
“算了,先生火将身子烘暖再作定夺。”她叹了口气。
族商的长老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妪,先前是跟着熏珏做珠宝生意的,还算有些见识。她带着族里的人并着一起被圈禁的大梁人来道谢,双方这才算是正式见了礼。
火堆生起来,卫嫤也被席庶玉搀着在草垛上坐下。
小魂鞍前马后地跑了一阵,将周围都打点好,才回来听令。
这时候他身边已多了六七名差不多岁数的少年,都是清一色的黑皮肤,长得与北夷娃子十分相近,这其中有一两个是卫嫤认识的,其余却都是生面孔。
这便是直隶卫嫤的年轻隐卫了。
“你们……是予聆派来的?”卫嫤身上暖和了一点,便有人呈上了一碗新鲜的鱼汤,她稍稍看了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