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一见倾心,他仿佛在那一刻用眼神偷走了我的心,就像骄傲的海东青叼走了一只小麋鹿。”高太姥姥追忆着一百多年前的爱情,“我有意结识于他,我们旗人本就没有汉人姑娘那么羞涩,当即就搭上了话。”
孙浩身为孙家嫡长孙,面对高太姥姥对自己高太爷的蔑视,还听着她讲述对别人的爱恋,脸色通红,说不上是羞愧还是愤怒。
“他是汉人,才来京当官不久,没有当官的那股暮气,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浑身上下都是精力与朝气。我本来也很感兴趣这些小玩意的,但是看到他之后,我只对他感兴趣。但是他喜欢,我就陪他一起研究,看上面刻着的字,再说这是龙骨还是猪骨,这是龙的文字还是人的文字······”
这样没有逻辑的诉述才想是一个老太太唠唠叨叨的讲述,但是话语中却是满满的少女心。
“他说这是汉字,我说汉字哪有这么丑,倒是像满文,一个个小疙瘩。他说汉字的“六书”原则,都有所体现,什么书法的三个要素,用笔、结字、章法,也都又具备,对称稳定,分明就是古汉语。我什么都记不到了,只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地笃定和潇洒。”高太姥姥继续说,“我们在彰德府一起待了一个月,那是仿佛忘记了时光的一个月,我把市面上所有龙骨都买回来了,村民家的一家一家收,不卖就派戈什哈去抢,只要他喜欢,我什么都给他。”
孙浩也逐渐听了入神。
“他说,这不是龙骨,上面刻的字是殷人刀笔文字,我说那是不是叫殷文,他笑着说英文是english,我还不知道,也傻傻地回应英格力士是打架很厉害吗?他眼神突然变得很严肃,说他们不讲立法,但是武勋彪悍,中华不能受洋人之辱,以后我定要让那些英格力士仰视我们中华。那一刻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是那么英俊。”
“然后呢,姥姥。”孙浩追问,所以你们二位爷发现了殷墟?
“然后啊,他就调回京公干了,我也跟着回去,托阿浑去打听他,让阿玛给我去提亲。”
“提亲不是男人做的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嘛,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很多呢,除了奴才还没见过几个男人。闹了不少笑话,阿玛、阿浑都骂我,但我不管,我就是认定他了。但是他也不理我,苦笑地说他结婚了,我说休了她就好啊,我们结婚了,就叫阿玛去求老佛爷让他当大官。他还是不予,整天躲着我,我去带着阿浑的戈什哈去他衙门堵他,几次都躲着我,我也就倦了。”
“所以,之后就错过了吗?”孙浩浑然忘了自己还在逃命,开始八卦起来。
“所以,我呀,就让阿玛找了他的顶头上司,打压他,不让他升官,让他做苦活累活,让他处理最棘手的洋务,等他累垮了,就自然会来求我了。”高太姥姥眼睛透亮。
“高,实在是高!”
“但是他性子也倔,这样好几年都不肯低头,后来他去了总理衙门,那时候洋人势大,朝堂宿老又一个比一个怕事,就把他加了个官,派到德意志去了。我还当他是躲着我,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了。”高太姥姥眼神又暗了下来。
“他没回国吗?”
“没回得来,早就跟他说洋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不听,非要去什么德意志,后来在他说的什么德国朋友的庄园里被打死了。”
“打死了?怎么会?这是中国的外交官,怎么说打就打死了?!”孙浩愤怒异常,虽说弱国无外交,但也没说要杀弱国的外交官吧。
“也不是,现在我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死的那年啊,洋人打到北京了,我们跟着老佛爷和光绪爷一路逃啊逃,知道他死讯的时候我都要疯了。所以我才嫁给你高太爷了,就逃难那丧家之犬的怂样,怎么比得上他那样为国为民的英雄。”
“那你眼界这么高,最后不还是嫁给我高太爷了。”孙浩在孙家已经覆灭之后,也没有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为自己高爷爷感到不忿。
“那是我打听到,你们孙家有枉死城的秘密,我就是为了这个嫁了进来,你们去探的秘境就是枉死城,当年你们孙家跟着沐王爷(沐英,明朝开国功臣,朱元璋养子,平定云南,其家族永镇云南)去云南得时候,说着是杀了一条恶龙,它就是镇守枉死城得守卫。”
“所以···你压着孙家整整一百年,现在逼得我们家破人亡,就是想去枉死城见你老情人?这都是他娘的迷信,怪不得你们亡国,你们旗人都是傻子吗?”孙浩站起来指着高太姥姥,“你就是个疯子!”
“可惜,枉死城是座空城了···找不到他了。”一阵风吹过林间发出飒飒的声音。
突然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小溪泛起涟漪,显然有大量人马在靠近。
“你没感应到?”高老太太突然跳起,站在石头上朝远方看去。
“没,我没感觉到有一个混血种,一个都没有。”孙浩也忘了愤怒,生死关头,谁还会在乎高太奶奶和高太爷爷是不是真爱。
“这是一支普通人的军队。”
高太姥姥话音刚落,就远远传来巨大的喇叭声,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
“姥姥,他说什么?”孙浩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才会让地面都抖动起来,躲在了石头后面。
“我怎么知道,说的是朝鲜语。”
“您老活了一百三十岁还听不懂呢?”这样的危机关头,孙浩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