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三,大雪刚过。
入夜,开封府封丘门内,春晖桥旁的“展风酒楼”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三层大楼,热闹非凡。
这“展风酒楼”可不简单,背后的金主,正是风云门的文彦来,他在开封府如这般大的酒楼足足有一十二家。除此之外,赌坊、当铺、青楼之类的产业也不在少数。
但是这一家“展风酒楼”,却不大同于其他。因为这是文彦来的第一家酒楼,这里位于开封府北,水陆交通极为通便,是风云门消息流通的中枢之处。
所以这里的掌柜是风云门最德高望重的堂主,青木堂堂主尹正卿。他早年就跟着文彦来走南闯北,甚至救过文彦来的性命,文彦来对他可是极为倚重的。江湖人称“鬼手阎罗”,他的双爪,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足以分金断玉。
“展风酒楼”刚开张不久,曾有个颇有些本事的泼皮来闹事,扰闹着要与这尹正卿过过招。可尹正卿哪里会理睬他?于是差人将他叉了出去,这可折了那人的颜面。在皇城脚下,什么都能丢,这颜面是万万都不得的。那人一怒之下,立了生死状,向尹正卿下了战书。
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觉得尹正卿不会接受,毕竟以他的身份,与你一泼皮决斗,大有雄狮斗癞皮狗的意思,输赢都算不上光彩。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不了了之的时候,尹正卿却接受了那泼皮的挑战。
二人约定,就在春晖桥一绝生死。
那泼皮使一手双枪,使得密不透风,他看尹正卿一副儒雅的模样,自然是不会惧他。直到他死才弄明白,自己这些招式,在那尹正卿眼里,不过就是公鸡背稻草——假装孔雀。
尹正卿只一招,便将那泼皮手中的双枪震得粉碎,再一招“回手掏心”,右手化爪,竟然那泼皮胸口撕裂开来,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
看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被尹正卿的铁爪震碎,那泼皮眼中满是悔恨,但为时已晚,胸口早已经血肉模糊,一下栽倒在桥上,再没起来。
尹正卿面无表情,挥手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转身便走了,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
“鬼手阎罗”这个称号便传开了,至此“展风酒楼”再没人来闹过事,生意倒是越发红火了。
尹正卿站在酒楼的顶层,看着外边被白雪覆盖的皇都大地,月色如炼,这酒楼的喧嚣,让他很是烦躁。
他一袭暗黄色绣金长衣,一头花白的长发整理得干干净净,用玉冠束于头后,剑眉星目,口鼻端正,颔下留着花白的短须,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
就在他刚刚想从栏榭折身返回屋内时,四道黑影从他左右的栏木外窜了上来,手中提着泛着寒光的青锋,也不搭话,挥着兵刃便往尹正卿要害处攻去。
自从昭来的事发生后,尹正卿早就想到有人会对自己下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今夜,在这“展风酒楼”动手。
四把利剑前呼后应,顿时将尹正卿逼进了屋内。尹正卿能在开封府纵横这些年,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他内力汇与双手,招架着这四把长剑那凌厉的攻击!
四人同时发力,竟然将尹正卿震了出去,撞在墙上!这顶层的墙算不上坚固,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这酒楼是中空造型,尹正卿脚下在栏木上一点,便腾身到了对面的栏木上站住。
随着巨响,木屑和打碎的瓷器摆设往下掉去,底层的客人便开始惊呼着躲避。
四个黑衣人窜了出来,看着站在对面栏木上的尹正卿,提着剑便飞身攻了过去!
酒楼内的风云门弟子早就反应了过来,挥着长刀从底层攀了上来,要助尹正卿!
尹正卿身若游龙,在二层和三层的栏木间游走,躲避着利剑的攻击。客人姑娘们都吓得躲在角落,惊恐地看着眼前着大戏一般的厮杀。
那四个黑衣人的功夫非常高,几经周折,已有十来个风云门的弟子被刺翻在地。而尹正卿已是渐渐力竭,形式岌岌可危。
若是单打独斗,这四人中没有一人是尹正卿的对手,但是对方就是仗着人多,又使着配合得颇为熟练的剑阵,竟然将尹正卿逼得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他右后肩和左大腿都被利剑所伤,鲜血淋漓。
两把长剑照着尹正卿面门刺去,他只好仰身躲开,可还没有着地,两把长剑有自上而下刺了下来。
尹正卿低吼一声,双手化爪,运起内力将剑锋扯开,却胸口大开。那两人一人一脚,便踏踩在尹正卿胸口上,将他踏了下去,将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砸得粉碎。
尹正卿“哇”地一口,吐出鲜血,而四把长剑自上而下,又刺向了他。他想运力起身躲避,胸口却提不起气来,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闭上双目,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竟然死得这般窝囊。
“镗镗”几声,那四把长剑便被震开,尹正卿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站着这个锦衣官差,提着一把雁翎刀,而那四个黑衣人,则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墙下。
挡开四把长剑的正是鲍冠生,他低身扶起尹正卿,说到:“先生可还好吗?”
尹正卿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说到:“这位官爷,这几人手段颇高,你还是别白白送了性命。”
尹正卿看着鲍冠生年纪轻轻,自然觉得他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鲍冠生却微微一笑,说到:“在下大理寺都统鲍冠生,怎能见死不救呢?再说了,我寻这几人,已是有了好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