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望远镜,呆滞地瞭望着那座魔宫,却有意避开与众多人颅们的眼睛对视。
听着程莎霜打了的、蔫怏怏的字句,我的心情也结出一层灰蒙蒙的霉菌。
“大不了一死,别臊眉耷眼的,走,过去!明知山有虎,必向虎山行!那东西里是神是鬼都去会会它。决不能灭先自灭了我们人类的威风!”
我这人就这样,一旦豁出去了,敢把天王老子拉下马……
“重要的话讲一遍,你硬要去的话,自己去,别想拖拉我下水!虽然说,我没爹没妈贱命一条,但是,我不想把自己当破抹布随便给扔了。别再多说了,你自个儿去吧……”
程莎坐在地上,边说边伸手:“望远镜还我,我的手枪你拿着,我留下这把匕首。”
“看在相处这几天的缘份上,我在这儿替你放哨。你活着,我等你回到这儿,再一起想辙走出去;假如我看见你交待了……丑话说在前头,甭指望我会过去给你收尸,不过,能为你默哀几分钟……”
……
“你走之前,有没有遗言遗物要交待给我的,我若能出去,一定帮你办妥贴了!”
“只能帮你到这个份儿上了。”程莎一只手抖擞着和我要望远镜,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枪递给我:“枪,弹夹全湿了,能不能用,全靠你的造化啦……”
……
“我草,说得跟送我去尸佗林喂老鹰似的,你那两片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嗯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里的蓝光会灭的!!”
“我大头儿朝下栽到这里的水中时,这儿可是伸手不见十指。后来,突然亮起蓝光。说句丧气点的话,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一会儿这个世界全黑了,咱俩谁先死,真不好说!”
“咱俩认识才几天,但现在,这里的人类,或许只有你和我了,你还在闹不团结……”
“和我一起过去,你躲走来,我进去侦察。那时候我挂了,你他妈再退也不迟啊。”
“脑袋掉了碗大块疤,走吧,兴许那里有个惊喜等着你!出口……”
我口若悬河,死乞白赖,软硬皆施地劝导他:“趁现在有光线,快点摸过去……”
……
我们都是关文明单线儿招募来的,互相之间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说实话,临时组队,没必要了解。活儿完了,拿了钱财做鸟兽散。
当然,我不是为了钱,但性质是一样一样的。
这几天几个活着的人生死与共,特殊环境下,最容易粘合友情。我就不信,程莎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来个袖手旁观状。
他,是娘了点儿,但是,人比较正,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刚才他说自己是孤儿,我更不能让他单独留这里了。
他的胳膊没好利索,落单儿了,危险就更大。
我强拉硬拽,程莎干气没招儿,忿忿哼哼,极不情愿地顺着我一起走。
岸上山石参差,野草丛生,不好走!
水路是首选……
魔殿矗立在水当间儿,垄断了前方整个空间……
河水虽为地下水流,确是很温暖,下面应该有地火的缘故……
我教程莎趴在水面上顺流飘的技巧。他只能用一条胳膊划水,累了的时候能利用飘流歇一歇,喘口气。
紫色的魔殿看上去很近,游起来却非也……
太远了,根本游不到头,以为近在咫尺,其实它远在天边……
有一度我怀疑它的真实性,它就是个海巿蜃楼,并不存在!
游,休息,游,再休息……
如果有表计录时间,我想,我们肯定游了一整天……
我和程莎吃了点他包里的塑封饼干,一人喝了几口水,省吃俭喝,不能弹尽粮绝了。
终于,我们像俩只快要累死的水耗子,上气接不上下气地接近了它。
……
水面上荡着淡紫的梦幻般的层层涟漪,碎碎的紫色光影铺满了附近的河面……
一位妖冶的、紫衣魔女舞动着她的裙摆……
美艳与邪魅揉合成的,令人窒息的旷世阴景……
我和程莎不约而同地停在它的近前……
良久,我收回仰视时张开过长时间的下巴,竟有些木纳酸胀,用手往上紧了紧……
程莎方才尖酸的抱怨脸,此刻松弛得无比呆茫,他还在用一种傻瓜才有的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前方……
“喂!喂喂!醒醒,哈拉子都流出三尺长!有这么没见过世面吗?看完了没?”我打趣他。
又前进了近千米,这回貌似真到了它的脚下了。
“哔哗哗”的哨声突然停止了。
我俩都是一震!
我特别想看看,八面体里面的人颅现在怎么个状态。
但是,离得这个庞然大物太近了,我们又太渺小,仰视之下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视线里,是一个通体透明的巨大的完全看不见其边缘空间……
我发觉,“哔哔哔”声停下后,眼前紫色的空间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暗淡了……
像是渐亮渐灭的声控灯,将要熄灭了……
……
“你上岸去躲起来点儿,我过去侦察侦察。”担心光亮儿会消失,我小声嘱咐程莎。
并没准备等他回复,我径直向前游去……
……
什么时候起,水变得像一条流着的透明淀粉池,粘稠起来,胳膊光扑腾无法前进了。
见鬼!!
我的心又缩成了一团,感觉到新的一拨儿惊俗之恶事就要降临……
水,稠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