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做事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雷厉风行,只见她好像急着避开瘟神,带着慈宁宫的宫人们,一阵旋风般离开了朱见深和万贞儿。
周太后前脚踏出宫室的门,紧跟着万贞儿便瘫软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哭得很是委屈,一会儿便跟个泪人似的。
即便是她如梨花带雨,估计这整个后宫中也只有一个人会去怜惜她。但是,只要有这个人的怜惜,她便可以高枕无忧,无往而不利。
这个人,便是站在她身边的朱见深。
朱见深看到万贞儿泪如雨下的样子,连忙上前扶起万贞儿,道:“爱妃,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母后一走你便哭了起来,而且还哭得如此伤心?”
万贞儿哽咽着,道:“皇上,您别说您看不出来臣妾为何伤心哭泣?”
其实,周太后来去匆匆,只要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猜透此中的缘由,朱见深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来他的母后似乎是在忌惮些什么。
朱见深心道:“难道,母后是在提防着爱妃不成?不对呀,这些年她们两个人相处地一直都非常‘融洽’,应该不会出现刚才的局面。”
不得已,朱见深违心地向万贞儿道:“没……朕没察觉有什么异常哇。”
在万贞儿的面前,朱见深是很难撒得起慌来的,由于充分掌握住了这一点,在万贞儿纵横后宫的这几年来,为她省去了不少的心力。
万贞儿一眼便看出来朱见深的闪躲,索性直截了当道:“皇上,母后她分明是相信了这些年来别有用心之人泼给臣妾的脏水,她这是在放别臣妾,生怕臣妾会害了小皇子哇,皇上。”
朱见深道:“不不不,爱妃。是你多心了,母后绝没有这个意思。看把朕的爱妃给委屈成什么样子了,爱妃,别哭了,来。给朕抱一抱。”
朱见深双手探出。准备把万贞儿环抱在怀内。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万贞儿执拗地双手一伸,抵住了朱见深拥过来的身子。她像是气哼哼地道:“但愿如皇上所言,这一切都是臣妾多心。既如此,皇上,正如母后刚才说的,接下来您还有很多关于小皇子以及纪姑娘的事情需要和内阁的老大人们商议,臣妾就不便多做停留。皇上,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臣妾这就先行告退了。”
朱见深看了眼脸上挂满了冰霜的万贞儿,心知她正在为刚才的事情耍小性子。对于万贞儿耍蛮耍横。朱见深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道:“爱妃,你就不能……”
万贞儿硬生生把朱见深的话打断,问道:“皇上,您还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臣妾取做吗?”
朱见深愣了一下,道:“爱妃……”
万贞儿仍旧不容朱见深多说什么。道:“看来皇上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用得着臣妾的了,那么,臣妾便先回宫了。”
说完,万贞儿盈盈下拜,不等朱见深说话。便转身离开。
朱见深看着万贞儿含怒带怨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都被朕给宠坏了。这件事情虽说是委屈了,不是还有朕吗?干什么跟朕赌气?”
朱见深向伺候在一旁的张敏,道:“张敏,让怀恩把内阁几位老大人和礼部的官员都叫到御书房,朕有事情要与他们商议商议。”
张敏道:“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张敏出了宫,虽然知道死亡已经迅速向自己逼近,但是他却觉得,生生死死的,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淡很淡了。
所以,他的步履渐渐轻快了起来。
万贞儿走在昭德宫众宫人的最前面,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盯着在身后不远处的香婉和辛凤儿,冷笑道:“哦对了,香婉、香若,本宫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们,看来你们是攀上高枝儿了。”
在程欢到昭德宫传万贞儿去朱见深处,见到张敏抱着朱佑樘跑进宫室,香婉和辛凤儿心里面便跟明镜一样,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万贞儿的毒手,生死大限将至的她们哪里会将万贞儿的冷嘲热讽放在心里,两个人欠了欠身子道:“娘娘,奴婢们不过是遵循着内心的想法,凭着良知去做事儿,如果娘娘觉得奴婢们哪里做得不对,奴婢们心甘情愿接受娘娘的惩罚。”
万贞儿尖声叫道:“牙尖嘴利,死不悔改的东西。哟,是不是举得你们马上就要成为未来太子爷、纪娘娘跟前的大恩人、大红人,本宫便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相反,本宫还得来巴结你们?香瑶,我们走。”
万贞儿气急了,走出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道:“不,你们两个先走。此刻,本宫走在前面只会觉得后背发凉,本宫可真是害怕你们躲在后面放冷箭。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离本宫远远的,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们,滚……滚呐……”
万贞儿吼得嗓子几乎嘶哑,她之所以如此歇斯底里,是因为她觉得,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欺骗她,本来,算计别人应该是她的活儿,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被人私底下联合起来整整算计蒙骗了六年的时间。六年啊,这六年来,她一直被人当猴一样耍着。
当到了必须得以性命的代价换取正面交锋机会的时候,香婉和辛凤儿没有丝毫的退缩,她们高昂着头颅,虽然她们明明知道自己得罪了万贞儿后将没有活命的可能,但是她们却觉得吐气扬眉,因为她们终于不用像一个卑微苟且的生物,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她们就算是死,也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像个堂堂正正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