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城大致分为两部分,外城和内城,外城几乎全是底层百姓,内城则是富贵人家的居所。而位数不多的富人占据的内城却比外城打了许多,九成的财富和六成的土地被一成的人所拥有。
而桃花巷在偌大的外城中,又只算沧海一粟。
这一日,许多常来听书的人同时做了一个梦,他们梦到说书先生在桃树下对他们说,他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再为大家说书了,说完,先生拿起折扇,对坐在桃树下的他们深深一拜,而后飘然离去,就像传说中的仙人一样,来去无影。
这一日,他们起的很早,早早来到桃树下,然而桃树下空空如也,以前的板凳和先生的桌子都不在了,只有一地早已干了的墨水,还散发着阵阵墨香。
短暂的面面相觑后,他们终于确定,先生走了,他就是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神仙……于是,他们一起对着桃树下跪,匍匐在地上,深深地行礼,恭敬至极,卑微至极。
云端正在作画的说书先生看着他们,重重地叹了口气,当一种思想在一个地方根深蒂固,那么便再难改变。
说了三年书,他们却只当消遣,从未当真,可叹可悲。
他画下了他们的样子,然后挥手,墨水消退,一张纯洁的白纸从云端困了下去,不知去向何处。
他又看了看在曲江边嬉闹的姐弟俩,看着那个摘下眼罩的“小瞎子”和一身素白的姑娘在钓鱼,同时又在嬉闹,他不禁想象这样怎么能钓到鱼?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重瞳!”
……
曲江边,一身素白的星儿和在岸上嬉闹,岸边的鱼竿一动不动,牛老瞎子看着他们,也傻气十足地笑了起来,鱼竿动了他都没反应,直到……鱼竿被拖走他才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拉,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回来,还一个没稳住扑向了曲江,危急之下,他下意识喊道:“小雪,星儿。”
一边,正在嬉闹的姐弟俩猛一扭头,看到牛老瞎子就要被拉下去了,一急之下,昭雪猛然跑了过去,在牛老瞎子落下去之前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扶稳,情急之下“爷爷”二字脱口而出。
牛老瞎子心脏剧烈的跳动,老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坐在江边,感觉视线模糊。
昭雪连忙伸手在他胸口给他顺气,星儿跑了过来,扶着他,焦急道:“爷爷,你没事儿吧?”
老人心慌之下还不忘被带走的鱼竿,指着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鱼竿。”
闻言,昭雪让星儿扶着年迈的爷爷,转身瞬间便跳进曲江,顺游而下。
岸上,牛老瞎子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曲江,眼神涣散,怔怔出神。
他在不安,仅仅只是差点落进曲江,他就反应激烈,如果真的落了进去,岂不是直接没了?
他老了,七十好几了,头发花白了一大片,其余的也是干燥枯黄,就像秋天的枯叶,没有生机。
他的眼角皱纹很深,就像干裂许久的土地缝儿一样,很深,还夹杂着已经凝固和他眼角的肉黏在一起的黑色污垢,手指也是枯瘦无比,如果不是长上山下山采药锻炼了身体,他早就躺在床上等死了。
星儿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安抚他,可他一想到这两个宝贝孙子就更加不然,他开始怕死了。
星儿见他发呆,一直叫着“爷爷”,说:“你不要下星儿,星儿怕。”
他死了,他怕,星儿和昭雪更怕。
所以,他不能怕,他必须无所不能,他要让两个孩子有依靠。
他回过神来,用那枯瘦的手掌抚摸着快要哭出来的星儿的脸,慈祥地说道:“不怕,爷爷没事儿。”
星儿闻言,竟然直接扑在老人怀里哭了起来,还哽咽着说道:“爷爷,你不要出事儿,以后你只管待在船里就行了,所有的事儿都让星儿来,星儿十六岁了,可以照顾好爷爷和小雪。”
“乖,爷爷不会出事儿,爷爷眼看着星儿出嫁,看着小雪娶媳妇儿……”他轻轻拍着星儿的背,温和地说道。
“爷爷,我们一定一起满足您……”星儿哭了一会儿,才止住哭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
……
还好曲江这一段水流很慢,昭雪花了一番功夫便在下游追到了鱼竿,然而拖着鱼竿的确实一个酒坛子,上面缠满了水草,而鱼钩就是勾住了那些水草。
他把鱼竿后酒坛一起带上了岸,然后抖了抖身上的水,也不管其他,便朝着牛老瞎子和星儿跑了过来。
“爷爷,姐姐,鱼竿找回来了,但钓到的不是鱼,是这个酒坛子。”
昭雪说着,把随便清理了一下的酒坛子扔在地上,甩甩手,道:“很沉,怪不得爷爷没拉住,哦对了,爷爷你怎么样了?”
老人看着酒坛子,摆摆手道:“没事儿,爷爷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星儿在老人的怀里擦了擦眼泪调整情绪,然后看了看酒坛子后便问向昭雪:“这个酒坛好特别,还有花纹,肯定是大户人家的酒坛子。”
昭雪蹲下去把酒坛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猜测道的家纹好像啊,有特殊标志,这里还有一个‘落’字……隐约是。”
星儿一看,还真有,便看着山里,说道:“这酒坛子是从上游来的。”
“管它呢,这个坛子既然这么好看,就留着装鱼干吧。”牛老瞎子也不认得这些,干脆这般说道,反正白捡的,再说了,这玩意儿差点害死自己。
“不好吧?”星儿说道:“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