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还抱来了两卷绸布,两卷细棉布,也都是要赏赐给小五添丁的,一路从京城回来,时不时冒出来的红砖房,就是这小子不可磨灭的功绩。
小五脸上的得意劲儿,慢慢儿的褪了个干净,口唇有些哆嗦:“男娃儿——没活——娘两个——都——”。
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踏入鬼门关,很多女人闯过来,很多女人,就重新陷入轮回……
阿圆设想了再见小五时的好几种可能,会不会跪求自己把碧儿许给他啦,会不会就此安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不再与碧儿有任何牵扯啦,她甚至多少次想要把碧儿马上嫁人以绝后患……
偏偏,目前的状态就是——正值风光无限的年轻人,成了鳏夫。
“那你还乐呵成这样?没良心的东西!”阿圆唾骂一口,看看那把已经散出去的金锞子,回头就吵呼兰儿:“把布收起来,现在他自己吃了一家人不饿,用不着这些。”
东家骂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作为最早的铁跟班儿小五,根本不在乎,把金锞子揣到怀里去,又摸出一个薄本子,一本正经的禀报:“小的在祁阳县找到了跟咱这块地里一样的的土质,偷挖回来一车试验过了,连琉璃砖都能烧的一模一样。”
祁阳县?貌似有山,貌似,跟某个熟人还有关联。
阿圆的精神头来了,一把拽过本子。拧着眉毛问道:“那地上有人家吗?能种出东西来吗?”
要是有人有庄稼,那就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去摆平,跑那么远,很不值。
小五刚刚的悲伤劲儿又可恶的消散了。眼睛里闪着亮光,就像一匹狼在对头狼叙述何处有一群肥羊一样:“没有,都是荒地,东家,祁阳县的荒地比咱这儿可多,小的就是看着那儿地上长的荒草跟咱这儿一样,才兴的心挖回来的一车土。”
“算你小子聪明!那别等了,去买下来!祁阳县咱吃不了亏。”“头狼”的眼珠子也亮了,琉璃砖瓦的销量太可观了,把黄土能卖出黄金的价格来。不继续烧的话。肯定得遭受天谴!
小五是谁啊。当初在黄河岸边被祁阳县令万重阳搭救,他最清楚那男人对自家郡主的心意了,在祁阳建砖窑厂。绝对受不了欺负!
四匹上好的丝绸、棉布,到底还是被小五抱回去了,男人嘛,你不能指望他在亡妻死了半年后,还泪水连连怀念不已,他没有在一百天内就续娶,已经算得上有情义。
兰儿忽然说了一句:“郡主,刚才小五在门外跟贾婶儿打招呼,好像,贾婶儿还正打算帮小五提亲呢……”。
有钱的鳏夫。不会缺少愿意牵红线的人,死者已矣,怨不了谁。
阿圆的心情忽然就低落到了地上,摆摆手:“你们三个的婚事我一点儿都不会插手,只要自己愿意,还能唬弄的家里的老子娘赞成,爱嫁给谁就嫁给谁,我只管送礼。”
兰儿脸上红彤彤,蹑手蹑脚的去找碧儿汇报消息了,既然小五已经没媳妇了,那么,郡主原来的那些约束就可以撤销,如果碧儿还喜欢小五,那就可以通个风报个信啥的,姐妹之间嘛,这种大事上必须互相帮忙。
绿柳带着女儿丫丫跟着阿圆仅仅住了一天而已,风尘仆仆的白老二,就进了家门。
他倒是聪明,根本没回幸福苑,直奔着老家杀回来,福瑞郡主返乡的消息,早就在临近的几个县城都传遍了。
这厮真心不偏向,进了屋子,先抱过“小老大”,狠狠的亲了两口,才去寻找自家的小闺女,从炕上抱起来小襁褓晃悠。
“小老大”瞪着眼睛思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肯定很亲近,悄没声的爬过去,扒着白老二的胳膊“啊——啊——”的说着什么。
没办法,叔侄俩儿是过命的交情。
“嫂子带着孩子们去幸福苑住些日子吧,我留在这儿帮你善后。”
还是那个做事说话不分情由只肯站在阿圆一边的少年郎,尽管,青葱的胡须也爬上了少年的脸,眉眼间都成熟的跟个老奸商似的。
“好,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阿圆的鼻子微酸,可能从骨头里,她和白老二属于相像的一类人。
对于友好的,会感恩,对于伤害的,会厌憎,会反击,任何时候,心肠也不会软的一塌糊涂。
“家里过年要用的食材我都置办齐全了,两边院子都堆了不少,嫂子只管开开心心的带着孩子们玩,要是还觉得憋气,过完年咱就换地方,我已经安置好了管事们负责买卖,嫂子走到哪儿,我们三口就跟到哪儿,正好,绿柳的身子也恢复了,出去走走有好处。”
已经成熟了的白老二,并不提起白家院子里看到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他知道阿圆的委屈,愿意陪伴她愿意分担这种委屈。
绿柳的眼睛里也发了光,这件事大概夫妻俩没少商量:“嫂子,我跟着夫人也走了不少地方,可那都是做夫人的跟班,每日闷在马车里,在外面露个脸都算越矩,现在好了,我也是主人家,想怎么做,承宗就让我怎么做,丫丫这孩子也皮实,多带几个下人,也不会有问题,我们夫妻俩啊,就计划跟着你混了!”
一席话说的,把阿圆的眼泪终于引了出来。
因为回到迷糊阵,所感受到的孤单无助,此刻通通消散的无影无踪,原本就不是多么矫情的人,现在更心里充实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今儿老二也累了,就在迷糊阵歇歇,我们正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