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步入了初三。
到了备战中考的阶段,座位产生了重大调整。我、宋鸿义、晓梅、林溪梦之间全都被打散了。
根据学校的制度,每学期除了期中和期末考试以外,中间还会夹杂着两次考试,差不多一个月就会有一次统一考试。老师将中间两次没称呼的考试称作做“月考”,它的重要性与期中期末考试相比也差不多。
这学期的一次月考中,我意外爆冷得了个第一。重点班的第一通常也意味着是全年级的第一,这次我突然就得了个全年级的第一!
一直以来第一名通常都由阿鬼和身处另一个重点班的一位大神角逐着。随着那位大神跳级,江湖上便不再关注着他的传奇,只留下阿鬼独孤求败。
而平时在班级第五名左右波动的我这次竟然得了个第一!不光击败了阿鬼,还击败了另一个重点班当前的头牌,一举夺下了全年级的第一!我简直不敢相信。
黑马的腾空而出总是让人眼前一亮,比起常年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人更令人印象深刻。正巧当时凤城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来采访学校里的教学情况,想要采访几个学生代表,班主任就推荐我作为其中之一接受了这次的采访。
一直以来陪伴我成长的除了身边的亲人朋友外,就属电视了,人类发明的这个东西真是很有意思。每天中午我在爷爷家吃饭的时候,电视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道菜。爷爷曾说童话里能够看到世界各地的水晶球并没有什么稀奇,电视机不就是这么个东西吗?
爷爷爱边喝酒边看新闻联播,我也爱跟着看,看那电视里被采访的人们风光无限,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荣幸地出现在电视上,如明星一样耀眼,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羡慕的对象。
这次接受电视台的采访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禁想起当颜金凤突然看到自己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会有多么惊讶,会有多么激动,会发出怎样疯狂的尖叫,会如何地对我刮目相看,会如何重新燃起对我的热爱。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
幻想是美好的,可真要被采访的时候,我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正上着课呢,电视台的记者就来到了教室门口,我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班主任安排跟随记者走出了教室。班主任曾告诉我,一般情况下,电视台采访群众的时候会提供稿子的,按着既定的稿子来念,轻松愉快就完事儿了。因此我是真的完全没想过自己要说什么。
结果这次电视台来得也跟我被拽出教室一样匆忙。两个工作人员,一台摄像机,一个话筒,别的什么都没有,在校园里随便找个一颗树作为背景,就开始采访起来。这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不知所措地傻站在那里。
“不要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见我半天没有动静,记者开导起我来。
妈呀,怎么可能不紧张!他们就放心让我随便说什么吗?他们就不提点问题让我回答的吗?我要是说错了话出糗着上了电视,那可就是反效果了。我个人出点洋相事小,他们难道也不在乎的吗?
“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啊,可以给点儿提示吗?”我喊道。
“就说说跟你学习有关的,比如你对这次学习进步有什么感想啦,对学校的学习生活和教学有什么感想啦,等等。”
如此一来,稍微有了点方向了,我应了一声“呃,我想想啊。”然后尝试着找到一个话题。
我苦思悯想着,脑海中翻涌起好多语句,它们疯狂地像浪花一样汹涌着,复杂而混乱地排列组合着,久久无法理清。时间甚是紧迫,记者已经着急地通知摄影师打开机器准备录制了。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已经准备好了呢?
面对着已经亮起灯来的镜头,我只好硬着头皮讲述了一下我平时如何不那么太刻苦但还算勤奋地学习,对这次考了第一名深感意外,惊喜之余感谢老师和同学们的支持。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到这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我感觉找到一个不错的角度。顺着感谢可以接下去讲很多话啊,除了老师和同学们,再感谢感谢学校,感谢感谢社会,感谢感谢国家啊!
那时,脑海中所有的浪花翻过堤坝全部倒灌了进来,我的嘴巴仿佛不受控制了似的如同一叶扁舟顺着巨浪顺流而下:“这次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也感谢学校和政府对像我们这样的穷孩子们的大力帮助和扶持吧!”
说完这句,我自个儿愣住了。记者以为我说完了,向我竖起大拇指。摄影师则离开了设备,直起了身子。
天呐!算是结束了吗?终于是结束了吗?我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呢,刚才在脑袋发烫的时候我到底说了什么?穷孩子?我这么会想到这个词的?我怎么会把自己说得那么惨的?我要怎么说服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是穷孩子呢?
回教室的路上,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我不断回想着,父母双双下岗再就业,家里生活比较节俭,我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有很多零花钱,也不像他们那样爱花钱……虽然现在家已经搬到了新房子里,新的房子很大,还有上下两层,住着相当舒服;不过曾经住在泥巴院子里的时候,确实经常听到老妈抱怨环境又差,又没什么钱……嗯,这样来看我好像确实是个穷孩子了。
这场惊心动魄的采访终于结束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特机智,又一次以事实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