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流沙海最深处。
毒辣的阳光下,一条矿脉绵延数里地一望不见边际,那反射出的莹莹紫光,正是能让整个东洲都为之心动的紫炼天钢!啪,啪,鞭子划破气流,在细沙纷扬的污浊空气下,抽打在半裸着上身的数百名武者身上,带起一声声压抑的闷哼。
“快点儿!都他妈的快了点儿,谁要是敢偷懒,老子捏碎他的软蛋!”执鞭的男人哈哈大笑,在一个个低着头讷讷不敢言的奴隶周围走来走去,看谁不顺眼了,就甩上一鞭子送上一脚,反正这里的人,全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啪——
又是一鞭子。
他停在一个男人的身后。
这人半蹲在矿脉前,披头散发,光裸着上身,那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执鞭人冷冷地盯着他,尤其是那背上翻卷出了皮肉的一道鞭痕,合着脏污的细沙渗出大片的血迹:“说你呢,八十七,蹲这老半天了,想偷懒不成?!”
八十七,这是编号。
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身为奴隶的卑微的编号。
八十七偏转过头,沾着黄沙的嘴角一先是一挑:“大人,我神力枯竭了。”
又是这样!
明明是个狼狈又卑微的奴隶,偏偏透着一股子让他也说不清的感觉,好像长年累月的身居高位形成的一种压力!无关修为,却总觉高人一等。那上挑的嘴角让执鞭人升起一股子无名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扯到眼前:“给我放聪明了点儿,你这条小命攥在老子手里头,我想你生你就生,想你死你就得死!”
八十七无所谓地跟他对视。
四下里无数的奴隶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神力击打在矿脉上发出有序的叮叮声。这背景音下,执鞭人和八十七就这么冷睨了对方老半天,他狠狠一推,八十七的头猛然撞到坚如磐石的矿脉上。这哪怕是耗尽了一身神力也只能刮下一小片碎屑的紫炼天钢,顿时在他前额挂擦出一块儿青紫的淤痕。
执鞭人冷笑一声:“滚,休息半个时辰。”
八十七爬起来,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呸到黄沙里,趔趔趄趄地往远处走。
一旁另有几个逐风冒险队的成员凑了上来:“三哥,这刺儿头又找事儿了?”
“就他?个初入神阶的小杂种,老子一把捏死!”
“哈哈哈,就是,还以为自己是谁,到了咱们这个地方,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趴着!”
“你们见过初入神阶的龙?”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这一群逐风冒险队的人,看守着从九个阶梯上抓来的奴隶,就如同巡视领土的皇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任由他们宰割!其中一个成员往那边儿瞧了一眼,看那八十七拐过矿脉,走进了地牢的方向:“又是去看那老不死的了,我看那老东西撑不了几天了,快不行咯。”
“谁让他不自量力,一群废物还想找什么上古遗迹?”
“这就是命,那群傻鸟不走运,千辛万苦寻到这里来,屁都没得到一点儿!咱冲哥只跟着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话的成员笑的得意洋洋,想了想,又皱了下眉头:“不过……那个八十七……真的没问题?”
“说什么呢!”被唤作三哥的执鞭人一巴掌扇下去:“少长他人志气,冲哥办事儿你们还不放心?”
“三哥息怒,我就只是说说。这么些年老大不在4着咱们,要是没他,冒险队早散了。”那人摸着脸,也不敢回嘴:“也是,冲哥抓人之前都查过他们的身份,这些奴隶全是修为低又没背景的,惹不上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点儿背景又怎么的,老大回来了,咱们逐风又出世了,就算那三大氏族的要招惹咱们,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三哥……”
“又怎么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挨着那三哥悄声道:“哥们儿几个都是后来才加的逐风,不像三哥你是队里的老人了,咱们自从加进来,带着的,都知道有个老大,可这么些年也没见过……”
“他妈的,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咱们老大……”他们顿了顿,犹豫着,想着措辞:“就是这次回来的老大,怎么跟以前冲哥和您跟咱们讲的,不大一样?”
三哥眸子闪烁,一把把他们推开:“去,不该你们知道的别瞎问!你们就只记着,咱们老大不管是什么样,那都是要干大事业人,只要忠心跟着逐风跟着老大,早晚有你们飞黄腾达的时候!记住了!”
“是,是。”
这一段对话,被靠在地牢门口的八十七听了个隐隐约约,待到那边儿没声了,再一次响起了鞭子抽打和奴隶的闷哼,他才扶着地牢发了霉的墙壁,一步一步,趔趔趄趄地往里头走。
外面是烈日滚滚,刺目耀眼,里面却阴暗潮湿,腐臭冲鼻。有五花大绑的武者被高高地吊在半空中,惨无人道的刑具加身,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这些都是这几年来妄图逃跑的奴隶,在这里,死,只是最轻的惩罚。惨叫声远远地传出去,和外面开矿的奴隶日日作伴,彻底地绝了他们逃跑的心思!
八十七跨过地上一具发臭的死尸,在黑暗的逼仄的地牢里熟门熟路地前行,腐臭混合着血腥汗味一阵阵飘出,该死的令人作呕。他走到尽头,这一段窒闷到连呼吸都哽住的甬道,让他扶着铁栅连连咳嗽了两声:“老祖。”
里面一共两个人。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