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车轮咕噜噜地转着,带着马车快速向前奔跑,虽然路面平坦、马车结实,但是车厢内没有太多的缓冲物,所以,这样的跑动依旧将车内的乘客颠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
“咚”得一声闷响,某人的脑袋和硬实的木板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这样的冲击似乎是压断某根神经的最后一点砝码,下一秒,马车一直紧闭的车窗突然被人从内部推开,一颗毛茸茸的棕色小脑袋从车窗角落探了出来,面部朝下发出一阵“呜哇哇”的呕吐声。
专心赶路的马车夫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早已熟悉,只是微微低咒一声便也没理会晕车人的不适,扬着鞭子在空中打出一声空响,继续催促着马儿快跑。
迎面的风吹开浅棕色的发,露出一张不过巴掌大的清秀小脸,微黄的皮肤下透着淡淡的青色,双眸微眯,眉宇紧蹙,唇色发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显然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都被晕车折磨得十分够呛。
“西维亚,你还好吧。”不停颠动的车厢中,一个同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慢慢靠近她,细声细气地低声问道。如水的蓝眸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也许是清新的风给她以舒适,也或许是暖阳给人以温暖,西维亚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些许,她先将手中一直紧攥着的水囊递到唇边,小小心喝了一口,略微润润喉,这才睁眼向那关心她的女孩低声道:“我没事,雪丽别担心。”
“从前天上车之后你就一直晕车,还说没关系,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生病的。”雪丽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满意,红唇微嘟,还有些婴儿肥的双颊更是鼓了起来。
“村长爷爷说了,马车跑三天就能到塔维托城,所以,我不会有事的。”西维亚拍拍雪丽的手,略为安抚之后,便因再一次上涌的不适而闭上眼,皱起眉,努力地压抑着晕车的不适。
雪丽见状微微噘了噘嘴,低下头,默默把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在痛苦之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地漫长,也不知是过了一小时,还是不过几分钟,西维亚因全身紧绷而有些迟钝的听觉慢慢捕捉到渐近的、沸腾的,属于城市的嘈杂声——
“西维亚,西维亚,我们到塔维托城了。”车窗被打开,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扑进小小的马车车厢中,同时响起的还有雪丽兴奋的叫声。她就像是一只兴奋的小云雀,吱吱喳喳地评价着塔维托城的一切——对于这个从未进入过城市的小女孩而言,繁华的塔维托城中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兴奋。那么宽的道路,那么高的楼,那么干净的街市,那么多的人……一切的一切都与她们成镇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马车还在走,不过是由于进了城,车速放慢了许多,由此,马车的颠簸也缓和了许多,西维亚也有些力气将雪丽的那些咋咋呼呼听入耳——
“西维亚,塔维托城好大哦,人好多,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好漂亮咩,那么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会不会是妮雅婶婶说过的塔夫绸?”
“西维亚,车夫大叔说了,再过三十分钟就到植培院了,你忍忍,下车就好了。”
“西维亚,你说植培院到底是什么地方,村长爷爷那天和我们说了那么多,我都没怎么听明白……”
“西维亚,为什么玛莉他们不能和我们一起来?”
“西维亚……”
突然间,雪丽的说话声就像是被施了沉默咒一般,突兀地停止了,车厢中除了车轮咕噜转的声音、马蹄踢踏的声音外,竟是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就连市井的喧哗也不知在何时远去。在这样异常的“安静”维持了两三秒后,西维亚这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问道:“雪丽,怎么了?”
趴在窗前的雪丽没有回话,一双蓝眸瞪着大大地,充满了迷离惊叹的色彩,似乎因为看到了令人惊艳的景色,白皙的小脸上因激动而染上红晕。
西维亚衡量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自觉还算良好,便也凑上前去——
笔直的青石路向前蔓延,路的尽头处是一座高大的城堡,纵然马车距离城堡还有一段距离,依旧可以看到那些美丽的喷泉,精致的雕塑,栽剪得当的植被——当然,最迷人的还是那成片绽放的娇艳玫瑰,红色的,金色的,粉色的,银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只要你想得到的颜色似乎都能在这里看到。
这就是植培院吗?她们未来要生活学习的地方?
西维亚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不禁心下打鼓,升腾起一种淡淡的忐忑不安……
马车的前进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雪丽的激动无法使车速更快,西维亚的不安也无法使车速更慢,在老练的车夫的驱使下,朴素而结实的马车以着自己的节奏慢慢靠近城堡的围墙——不过,他们并没有像道路上其它一些精致华丽的马车那般在那扇精美的白色铁艺大门前停驻,而是沿着爬满绿意的围墙向西小跑一段,直到来到另一个小一些、装饰普通一些的铁艺门前,车夫才将马车停了下来。
静止的车厢中,西维亚和雪丽面面相觑,她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是继续待在车上呢,还是下去?
就在两个小女孩茫然无措的时候,“喀嗒”一声,车门开了,满脸络腮胡子的车夫大叔冲女孩们叫嚷道:“植培院到了,你们下来吧。”
雪丽闻言一下捉住西维亚的手臂,紧张之下力道极大,握得西维亚只觉雪丽几乎要将指甲都刺进自己的肉里。
西维亚伸手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