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罗德气冲冲地闯进门,细而尖长的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极清脆的声响,“哒哒哒哒”就好像某种警报声一般,随着脚步的加快,声响连成一线,极具气势。一路沿途,所有听见声响的仆人们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躬身行礼,直到艾琳-罗德走远了,他们才直起身,挤眉弄眼地互相示意了一番这才继续之前的工作。
艾琳一路快走,转过几道走廊,闯进一间居室内,急促而清脆的撞击声终于消失在铺有厚绒地毯的屋内。
大大的落地窗前,一名中年贵妇正慢慢拆阅着手中的一叠信件,听到开门声,也不抬头,只慢道:“我就不知道这细高跟的鞋子有什么好,成天‘哒哒’响着,远远听着就好像某种警报声,一点也不优雅,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为什么就这么喜欢。”
“母亲,这是流行,是时尚,”艾琳一边走着,一边丢开手包,退去长手套,摘掉帽子——她的贴身侍女以着非凡的身手,在极小的移动范围内把所有事物都整齐收好,动作快捷而优雅。
“母亲,日安,怎么,莎莎阿姨又来信了?”艾琳用两只手指拎起信纸在眼前晃了晃,露出一种很不以为然的神情。
“是的,他们想来迦蓝城参加冬日祭,”贵妇理了理手中的一叠信纸,将其中一部分交给艾琳道,“这是你的邀请函,需要特别关注的我已经给你挑出来了,你现在就写回执吧。”
艾琳很有兴致地挑出母亲给的“特别关注”,很满意地在第一张就看到了城主府发出的冬日祭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虽然不用艾琳写回执,但是,对她而言,明显是最重要的。
拆开精致的封笺。看着邀请函上写的自己的全名,艾琳有一种非常自豪的满足感。
“你的冬日祭庆礼进行得怎么样?”艾琳看得正开心,便听身边的人温声发问,顿时便引得她一肚子的火气。
“哼,那些家伙简直是废物,不过就是一个热气球都折腾不好,不时地就出毛病,今天还是从天上掉了下来,实在是丢脸!”艾琳气呼呼道,“母亲。要不然,就让他们回安雅城去,或是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练习去吧。再多来几次失败,恐怕我们家就要成为城里的笑柄了。”
“你尽管实验,其它事不用担心。”女人微抬眼望了眼自己的女儿,平静的眼神带着一种难言的压力,愣是逼得艾琳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圣萨德家的人一向见多识广。哪里可能因你这点小别致就对你另眼相看?我让你负责冬日祭庆礼的主要目的可不仅仅在于庆礼本身,更多的是希望通过整个准备的过程让有些人看到你的有所作为——所以,收敛好你的坏脾气,省得关键时候误了事。”
“母亲放心,从小到大,我有哪次让您失望的?”艾琳很是得意洋洋。带着好心情就这样翻阅起手中的其它请柬,然后将需要回执的请柬一、一挑出,用美丽的藜雁翎羽制成的羽毛笔写起花哨而精致的花体文字。以作回执,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有母女俩翻动纸页的声响,以及笔尖落在纸面上的“沙沙”细响。
写了大概六七张回执函后,艾琳终于翻到一张很是打扰她好心情的请柬——
“母亲。这不是德里斯维奇家的请柬吗,您怎么收下了?我可说好了。我可不去的。”
女人也在写回执函,闻言头也不抬道:“我是让你写回执,又没有要求你去或不去,你急什么?”
这话说得艾琳眉开眼笑,不过,没等她开心多久,女人又道:“不管怎么说,德里斯维奇与我们家也算是有婚约在前,你要全不理它也不成,多少总要应付那么一两次——你自己挑个合适的时候,合适的邀请吧。”
“母亲!”艾琳娇嗔一声一扭身,很是气愤不过道:“和德里斯维奇家有婚约的可不是我,凭什么让我承担这件事?而且,冬日祭上,萨德夫人很可能为两位阁下挑选妻子人选,您不是也说了让我好好表现,好好争取?怎么这会儿又让我接受德里斯维奇家的邀约?”
“我的决定总有我的原因,”女人终于写完回执函,挺直腰背,精致妆饰的凤眼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风情,只淡淡地一扫眼,便让艾琳备感压力,“你记得按我的吩咐去做,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就算是今天对你出的考题——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着,女人摇动手边的金铃唤来自己的贴身女佣,将已经封存完毕的一叠厚厚的回执函递给她——
见有外人在,艾琳也不好发作,只重重地“哼”了一声,虎着一张脸,低头继续忙碌地写着自己的回执函。
此时,在迦蓝城的另一头,也有一个人面对着一张烫金的精致请柬满脸茫然——
“城主府的请柬?”西维亚惊讶,“我什么时候居然有资格让城主府专门下柬邀请了?卡梅莉塔,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西维亚从来不会高估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资格高估,生长于小山村中的她,从骨子里看仍然是一种草根心态,虽然她身边交往的这些人一个地位比一个高,但她仍然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也变得高人一等,甚至,与之相反,因为彼此地位的强烈反差,反倒令她越发清醒,越发地认清自己的地位。
卡梅莉塔不甚理解地睨了她一眼道:“这么大的庆典活动,怎么可能有误会?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不是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