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愔一直想着青霓,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看见青霓……
青霓幼时得到舒父的教导,在马背上比一般女子要稳,骑马的速度在女子中也算快的了,可始终赶不上行军打仗的男子,霍御飞为了迁就她的步伐,回程的时间比来时几乎多了一半。
越靠近原城青霓心里就越压抑,害怕自责思念担忧搅成一股绳子缠绕在身有些窒息的疼痛。抵达原城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下,青霓模糊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四周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不似从前,到处残留着战争后的痕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还未消失殆尽的血腥味。一些战士仍在收拾战场,地上躺着七零八落的尸体……
青霓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了下脚,险些栽倒在地,幸得霍御飞搀扶一把。他懊恼道:“我们还是回来晚了!”
“张愔……张愔在哪儿?”青霓惶恐的看向远方,目光辗转在各处,试图看到那抹让她魂牵梦系的身影。
霍御飞立即叫住一个搬遗体的战士,“张将军呢?”
小战士狐疑的看过去,虽见霍御飞身披大盛将军盔甲,仍不敢贸贸然答话,反问道:“你们是谁?”
“霍御飞将军都不认识?你自去领罚吧。”说话者从他们背后走上前,拂手示意小战士离开。
“张仲!”霍御飞喊道:“张将军呢?”
张仲正要答话,却瞧见一旁的青霓,猛然吓一跳,缓了一下才又惊又喜道:“舒姑娘,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青霓疑惑的看着他,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张仲差点跳起来,控制了下自己的音量,小声对霍御飞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早点给我们递个信儿吗?张将军差点就跟着去了地底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霍御飞不解道:“我该递什么信儿?”
张仲见他们不知情,便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霍御飞听了恍然大悟,“这是永嵩王爷的主意,怪不得他说事情都解决好了,也不必再打下去。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让我护送舒姑娘回来。”说完,他又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不向我说明了?难道王爷有意让消息延迟,有意让张将军遭此一劫?”
青霓此时心急如焚,也不在乎盛筠寒到底何意,她只感谢上苍,张愔还活着。“麻烦你带我去见张愔吧。”
张仲立即带着青霓到了张府。因之前疏散了众人,偌大的府邸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兵站在屋门前站岗。
青霓在张仲的带领下直接到了张愔的卧房。张仲推开房门后,转身准备退下去,懂事的说:“我先下去了,你自己叫醒将军吧。”
青霓叫住他,“他这是……”她忧心忡忡的看向躺在榻上的张愔,屋内光线太暗,只依稀看见他的大概轮廓,他一动不动。
“将军已经连续三日未曾合眼了,又听到你‘自尽’的消息,伤心欲绝,正大闹送殡队伍时我将他打晕了。”说到后面,张仲有些难为情,声音也越来越小。他没想到青霓会郑重其事的向他道谢,“谢谢你!是你救了他。幸好你将他打晕,他才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张仲见她如此,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着眼前的青霓,比旧年在牢里多了些成熟韵味,眼角眉梢流露出不多见的婉转灵动。他轻咳一声,“姑娘言重了。你没死,我替张将军高兴!”
青霓淡淡的笑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我去打扫下厢房,你和将军说会话,一会我过来带你去休息。”张仲像个管家似的,安排这安排那的,“舒姑娘还没用膳吧,我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不用麻烦了,我并不觉得饿。一会,你也不用来找我,他睡的这么沉,我不想喊醒他。我想守在他旁边,让他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我。”青霓坦荡荡的说,丝毫不担心自己作为女儿家在一个男子的房间待一晚后名誉会怎样。
张仲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后又似平常的语气的说:“那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就在外面值夜。”
青霓点头,感激的说:“谢谢。你去忙吧。”
张仲临走时还不忘了交给青霓火折子。
青霓慢慢走进屋,关上房门。她先是借着月光将油灯点亮,又点了几根蜡烛,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光线充足。
她举着油灯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张愔,每一步都像解下千斤重担般的轻快,却十分坚定。她那充满柔情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愔的脸,仿佛有一百年不曾见过他。眼前的他,双目紧闭,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下巴周围长出一些密密匝匝的胡须令他看来与往常不同。
硬朗英俊的脸庞多了几分沧桑,不再像旧年相恋时意气风发的少将,经过几次战役后变成了更成熟稳重的大将军。
她将油灯放在稍远的地方,担心打扰张愔休息,复又感概的蹲下,握住他的手,他手上的茧比之前带来的触感明显得多,有一种属于男人的粗糙感。她柔滑的手慢慢与他的手交扣在一起,复贴在自己的脸颊,吻了吻他的手背。
此时夜深阑静,青霓感到周身都起了凉意。夜里微风轻拂,屋内的烛光摇曳,油灯或明或暗,青霓起身将撑起窗户的木棍取了下来,又坐到原来的地方,替他拢了下被子,轻轻抚摸张愔的脸,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张愔彻底苏醒已是后半夜了,其实他是被渴醒的。他的手微微动了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