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姿回到家,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
整个人游走在梦境与现实中,反反复复,挣扎不休。
第四天一早,医院来电话说方巍山醒了。
她这才像是打了强心针一样,一下子从床上撑了起来。
刚走到病房门口,沈云姿就听到一阵聒噪的吵嚷。不用想也知道是陶淑香。
“我告诉你,我是方巍山的老婆!他现在醒了,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见面?你算哪根葱啊你!”
沈云姿听得一头雾水,赶紧快了两步上前去,就看到陶淑香带着方小燕和方小川,围在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人面前。
看那个架势,像是要把人家吃了似的。
“方太太,实在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我被聘请为方先生的私人律师,目前授权代表他对外的一切意志。他现在的病情并不适合太激动,所以我们已经将他转院到安静的疗养环境中。请方太太稍安勿躁。”
那个男人戴着眼镜,气质温文,气场却丝毫不弱。
这一番话说下来,别说陶淑香不能接受,就连沈云姿也觉得莫名其妙。
舅舅醒了?然后,一声不响地被人安排转院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见沈云姿过来了,陶淑香顿时像是被点了尾巴的牛,怒冲冲地向她吼道。
“沈云姿!你把你舅舅弄哪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惦念着你舅舅手里的那一半股份么?我告诉你,我是方巍山的老婆,小川小燕是他的儿女,他就是死了,也便宜不到你沈云姿半毛钱的好处!”
陶淑香说的股份,自然是指祥琳金店的一半所有权了。
当年她的父母失踪,偌大的连锁产业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方巍山手中。
但方巍山为人正派,并不因为外甥女年纪还小,就想要独断独吞。反而找了律师做公证,要将所有资产都公证在沈云姿的名下。自己只是作为监护人,代行经营权。
可是陶淑香大哭大叫,扬言要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去跳楼。迫不得已下,方巍山才只能同意挂名一半股份。
不过这些年,生意已经败的差不多了。家里这仅剩的一间店,满打满算也就只值个几十万,这还是乐观地评估着祥琳金店的商誉形象。
所以陶淑香这番话,的确是小人之心了。
沈云姿皱皱眉,推开陶淑香的手,正色道:“舅妈,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而且,把舅舅转院出去也不是我的意思。这位——”
转向那位律师,沈云姿面有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对方立刻会意,微笑着点了下头:“我姓宁。”
“宁先生。你好。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宁先生。”
她转向陶淑香,解释道。
可沈云姿的这番话,陶淑香哪里能听得进去?
“沈云姿你少给我装!谁不知道你那点狐狸骚,走哪都有男的给你撑腰,陪你演戏是不是?这个什么狗屁律师的,你敢说你俩没上过床?”
“你!”
沈云姿气得脸色发白,陶淑香的话字字不堪入耳。
自己这些年忍了受了也就够了,可人家宁律师何其无辜?
沈云姿咬着唇,抱歉地往宁律师身上看了一眼,就见对方从容不迫地抬了一下手。
“咔嚓——”
他按下了一支录音笔。
“方太太,您刚才这番话已经构成了严重诋毁他人名誉的行为。我会以这段录音为证据,不日将对您进行起诉。”
闻言,陶淑香当场傻了眼。
她骂人撒泼一辈子,是人是鬼都要绕着她走。哪里会想到,有天竟然会把自己骂到官司里去?
宁律师也不理她,径自微笑着转向沈云姿:“沈小姐,方先生想要单独见见您。我们走吧。”
“哦,好。”
看着沈云姿和宁律师进了一辆黑色的豪车,陶淑香气得一脸猪肝色。
“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妈。”
方小川担忧地推了推陶淑香:“你说,爸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否则怎么专门把姐叫过去了?”
陶淑香冷白他一眼:“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那些事你先给我烂在肚子里,跟小燕学学,嘴巴严一点。”
说着,陶淑香转向方小燕,却见她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那辆黑色豪车,出神的很。
“小燕,你看什么呢?”
“妈,我觉得那辆车有点眼熟。”
方小燕今年刚十九,艺校大二的学生。平日里也没少跟一些同学朋友们混夜店会所,见过几辆豪车也不稀奇。
可是,敢这么光明正大顶着6688的车牌号的,全叶城能有几个啊?
陶淑香眯了眯眼睛,也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这辆车自己好像也见过。
唉?是不是那天在店里,她听到沈云姿跟孙婉蓝争执之后,又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陶淑香对那男的有点印象,还偷偷在窗户上看了眼路边停的车。
好像,就是这辆黑色的豪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