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月小,晚风贴面呼啸而过,树影重重。
身后有皮卡的大灯照亮,尖叫咒骂渐被抛脑后,温悦儿开始适应摩托车的掌控。
集市就在不远,没有路灯,一片漆黑。
温悦儿还记得他们来时的路。
穿过集市,镇外有条省道,只要踏上省道的大马路,才能真正脱险。
石叔开着皮卡,歪歪扭扭从后面追上来,大灯雪亮,映照出一片扇形舞台。前方路段中央,几辆破旧的报废车,和几十个手持木棍长刀面目可憎的男人。
“卧槽!”温悦儿车把头一歪,向旁边小路窜去。
石叔更加不敢大意,方向盘一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杂音,莽撞的掉头,不跟这帮人正面冲突。
副驾位的江珊东倒西歪,惊恐看着拦路的人,语无伦次:“怎么,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虎头墟的村人拦截他们还讲得通。
集镇上这伙人,为什么也……
“有关系,抄近路,卖通了……”石叔都不用多想,就拼凑出原委。
虎头墟是穷的叮当响,卖买媳妇是日常操作,附近村也不遑多让。只怕发生有多起买来媳妇逃脱的事例发生。而集镇是重要逃跑路线节点。
所以呢,附近几个穷村早早就跟集镇上泼皮们讲好,发现有逃跑媳妇,帮忙拦截,当然好处少不了。
他们是外来人员,没功夫摸清地形,只能怎么来的,还怎么回。
却不知,这些山沟沟,别看交通不便,车辆不通行,弯弯绕绕的小路不少。
‘轰轰’皮卡车后,响起追兵的喧闹声。
集镇上的泼皮,买不起小轿车,弄几辆快报废的不成问题。摩托车捡便宜的买,也能负担得起。
惊慌失措的江珊回过头,看清几辆摩托车紧追不放,车上的人还大笑着挥舞着木棍长刀,吓的快哭了。
“他们,他们,追上来了……”她好怕,怕逃到半路再被抓回去受折磨。
石叔心里也忐忑紧张。
一方面,集镇路窄,民房就在路边,稍不留意可能就撞到别人家了。
另一方面,温悦儿跟他相反方向瞎窜。不知能不能逃出去?会不会迷路?
若是为了救江珊,搭进去一个温悦儿,挺得不偿失的。
前面又是一个路口,横着几根小臂粗的长圆木。
“坐稳了。”石叔咬咬牙,脚踩油门。
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先逃出这里再说。
‘砰’撞上长圆木了,皮卡朝上一颠,差点翻过车去,江珊惊叫一声,然后头重重撞上车顶,呲牙咧嘴呼:“嘶,好疼!”
‘咣’皮卡跳过拦路的圆木,硬着陆又颠了几颠。
‘咚’后车箱,有什么东西重重掉下。
石叔百忙中回头一看,有人不知死活,趁着这么个稍作停顿的时间,竟然从摩托车上跃起,扒到皮卡车框,跳入后车箱来了。
“我靠!”这么不要命!这帮人,不止是泼皮,简直是亡命之徒呀。
也对,穷山沟,只要钱给足,让干什么都肯。
“她在这辆车上……”后备车箱的人惊喜大嚷。
帮忙抓逃跑的买来媳妇嘛,目标就得锁定女人。
那辆摩托车的女人那么膘悍,不太像是山里媳妇,所以这辆车副驾位坐的,才是他们这一次的主要目标。
“停车,快停车!否则有你好看的……”骑着摩托车的泼皮怎么也没办法超过皮卡,只在一侧叫嚣。
石叔懒搭理,专心一致开车。
为了甩掉跳上后车箱的泼皮,他把车开成蛇形。
一会右,一会左,一会加速,一会颠两颠。
后车厢的泼皮们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只能紧抓着车缘不放,暂时是走不到前面来抢方向盘了。
没命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右前方,忽然空旷多了。
省道近在眼前,石叔心下稍安,黑沉着脸,油门踩到底,赛车似的窜上较为宽阔的马路。
路况好,他开车就稳当,也就能顺利甩掉泼皮追兵们。
再者说,这片虽然偏远,但朝前驶远,总能遇见其他过路的车辆。
一旦发现他的皮卡不对劲,旁车很可能会报警或求助,所以上了省道,离成功才真正的近了一大步。
……
温悦儿没头没脑的乱窜,不辩东西,反正哪里有路,她就把摩托车开到哪里。
只要能离了这鬼地方就行。
身后,好像渐渐安静,没有追兵了。
她吐口气,稍稍回头。
嗯,怎么那么黑?别说追兵,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是哪?
算了,管他的,逃命要紧!
她一鼓作气,驾着摩托车,卯足了劲的朝前冲冲冲……
凭着这口气,温悦儿一直到快脱力,才迫使自己停下来。
四周漆黑,唯有山月明亮。
“哎呀,妈呀!我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温悦儿艰难的从摩托车上挪下来,一屁股就歪到地上,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汗水沾着头发很不舒服,被山里夜风一吹,又有些寒沁。
累。两种不同的累。
身体累加精神高度紧张,疲惫到不想动,就想这么挺尸着。
可她又渴,嘴唇快干枯了,极需要补充大量水份。
蠕动着伸手翻背包,速度跟蜗牛没两样。
摸到一瓶水,她意志坚定的抽出来,拧开瓶盖,就这么躺在地上,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也在不乎了。
足足歇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