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碧瑶阁的丫鬟们就被云姑叫起来,除了伺候鱼璇玑的人外,其余的都去扫雪去了。这几日的雪真是大,此时天上也好飘着,不过雪势较小,要真的等雪堆砌起来,可能是明天才有的事。
鱼璇玑从楼上下来走出正厅,第一眼就看见了浑身热汗打扫积雪的丫鬟们。有调皮的还趁着同伴不注意的时候猛地丢她一坨雪在身上,被丢的当然要回敬,丢了扫帚捧起雪就砸了过去。欢快的笑声从心而发,光听着都让人心里跟着感染了那份喜悦。
淡淡的阳光从云中射出来,照在轻若柳絮碎若海棠花瓣的雪上,闪闪的有着柔和的光亮。被刻意掩埋的记忆像是破土的新芽,慢慢地出现脑海里。那是北郡有一年冬日的下雪天,她跟如眉也是这样在雪中追逐嬉闹,当时幼弟虞长卿还笑话她们是野姑娘。笑声如翠玲妙音,一遍遍回响着,如今雪景仍有故人却无。
“啊,六小姐。”玩得正欢的丫鬟中不知谁看见了站在厅外的鱼璇玑,吓得忙弯下腰行礼,什么笑都收了起来,好像见了活阎王似的。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害怕模样落入眼中,鱼璇玑把那些记忆再度封冻,冷漠道:“备车,本小姐要出门。”说完,人就转了进去,很快就没瞧见身影。直到她离开,丫鬟们才敢把头抬起,俱都诧异她怎么没治她们的罪。
正在吃早点,刘文派人送来了几件崭新的狐裘,说是丞相特别交代的怕天气太冷冻着了鱼璇玑。云姑为避免打扰到她,派人收下。饭后,鱼璇玑在屋中待了阵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带黄香出门。拒霜则被云姑喊出去,说是要教她怎么购置东西,实则是找了个借口按鱼璇玑先前的吩咐去看她们买的私宅。
马车是早就备好的,车内铺着厚厚的棉毯之类的保暖之物,还设有小几坐榻等物,比以前用的不知豪华了多少倍。她一眼扫过就懂了安禄的意思,如今他是急需有人支持让丞相的地位稳固,安悦还没有嫁到到桐封王府,如今能帮他在司空凌那儿说得上话的人就她一个,是以跟她示好。
果真是只老狐狸!这也是安陵该享受的,她用的她的身子就得让这具身体舒服,鱼璇玑从容上车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车夫平稳地驾着车,就在鱼璇玑用手撑着头假寐没多久马车就停了。黄香挡开车帘,恭顺地回禀:“六小姐,桐封王府到了。”
这么快?这念头在脑中闪过,鱼璇玑瞬间脑清目明要下车。踩着车凳下来朝前一看,只见许多车马软轿停在桐封王府外面,都快有把路给挡着的样子了,而他们的马车则是停在了离府门口约莫十丈远的距离。前面马车轿子里,时不时有人探出头来朝王府门口张望,车夫和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在外面冻得浑身发抖,还不得不陪着笑脸跟各家的主子回报。
冷峭的脸没任何表情,低首朝发冷的黄香瞥了眼,道:“拜帖准备拿好了?”
“是。”黄香不如拒霜那般习惯她的冷脸,神情有些怯怯地回答着。鱼璇玑不言,跨步就朝王府门前走。有人看见她们主仆从旁经过,不由地咦了声也有的更是满脸的不屑,被人指指点点的黄香真不习惯,把头埋得很低。鱼璇玑的脸色本来就冷,此刻更有不悦相间。谈论是非的下人们见了她,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冷冽所吓,乖乖地闭上嘴。
王府门前,大门是紧逼的,应该是在告诉这些围在外面的人,主人不在家。主仆两前后走上前去,黄香做着丫鬟的本分上前敲门,不多时门虚开一条缝,门房很不乐意地嚷道:“敲什么敲,我家王爷不在府中。”
“丞相府安陵求见桐封王,要是他不在请转告你们的准侧妃清荷姑娘,就说故人求见。”黄香被门房吓得不敢说话,拿着帖子僵立着。旁边的鱼璇玑挑眉,眸中盛满清寒面无表情地就把话说了出来。
门房认得她,还记得九九消寒宴都开始了,王爷还吩咐有位姑娘没到,要他们好生等着,等的可就是眼前这位啊!门房不敢得罪她,摊开笑脸将门开得更大些抽了黄香的拜帖,笑道:“安姑娘请等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黄香诧异极了,愣愣地看自己空空无一物的手,嘴巴咧开傻站着。鱼璇玑淡淡地从她身上一晃而过,几乎是无痕的目光却让黄香感觉到了犹如泰山压顶般的重力袭来,压得她直接要窒息了。发愣过后,她明忽然明白那是自己办事不利惹她不快了,嘴唇翕动,嗫嗫道:“小姐,奴婢……”
“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王府的人手下拜帖进去请示,原来是十皇子的侧妃啊。”穿着华艳长裙外面罩着狐裘短袄的少女带着挑衅与愤恨的目光,一步一摇踏上石阶走上来。
听着那跟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鱼璇玑这才打量她几下,原来是御宴前被她手上的毒弄得当着千金贵妇们的面疯癫的周青青。
“周妹妹。”鱼璇玑尚未回话,那边马车里走下一个人,竟是安晴。她都出现了,那么是不是安悦也来了?
周青青听见安晴的声音,当即转头回去笑着回应了句:“原来晴姐姐也在。”这两人含笑而视,言谈亲昵就跟好久没见的亲姐妹般。
安晴上来拉着她的手,故意朝鱼璇玑一瞥,把周青青拉得远些,声音不大地道:“小心啊,她手段可多着呢。”她不说还好,一说周青青就不由地想起御宴前发生的事,顿时一张脸上充满了愤怒,眼中更是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