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看得懂如那如天神般的俊美无俦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就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巽风也不懂他冷淡容颜下想要掩藏的是什么。
六月初六,又是夤夜风霜凉,他在高楼上迎风而立,任由夜风吹乱他的乌发长袍。乌黑的天际,寂寥稀疏的星辰镶嵌其上,他保持着那动作从夜深至天边晨曦初现。
“王爷!”巽风在暗处陪着站了一夜,看天光越发亮,还是从阴暗中走出来。
晨露微微打湿长发,他面容恍若笼罩着薄薄的水雾,在晨光四射的清晨,被风吹动,一袭雪白镶着银色回纹边的长袍上朵朵玉簪花仿若有了生机般竞相摇曳。唇形优美的唇瓣有着干涸的迹象,稍稍抿动他扭动过僵硬的身体问:“大渊和黑甲精骑兵临城下了?”
“大渊前来的人很少,主要是黑甲精骑。”那两人都懂了王爷的意思,带再多的人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巽风又沉默了,刚硬的脸部轮廓上是对未来不知的茫然。就算王爷不说,他大概能猜得出他的决定。
那些早早准备的东西,难道不是为了善后吗?
“好。”终于能结束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折磨着谁了。
回房简单梳洗,换上战甲长枪。外面,侍卫已经把坐骑牵来。他翻身上马,一身银色的铠甲穿在身上沐浴在阳光中,宛若天阙高高在上的神祗。
一声马嘶,那人策马而去,马蹄卷起阵阵尘沙,迷了所有人的眼。
巽风跟着一干心腹急急登上城楼,宽阔的战场上,那三人呈现鼎足之势驻足而立。
战场上
“站住!你的孩子尚不到周岁,你就忍心他从小无父无母?”他长枪一横挡住她的道路。
“没有赫连,烨儿就不会有降生的可能。烨儿是小,可他并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没有了父母,他还有黑甲精骑和陨圣楼以及白家人的扶持,会有人如待亲生般疼爱他照顾他长大。可一旦赫连不在了,我独自留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她似被激怒了,可那双能蛊惑着人的墨玉瞳中却满是不可否定的笃定。“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你觉得值得么?”为司空天如此,为赫连烬亦是这般,如此执着难怪发现司空天的背叛后她会对自己那样决绝。她毫不迟疑地回答:“他是赫连烬,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赫连烬!”
他是赫连烬,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赫连烬!她的话在耳畔重重回响着,纵身便飞向阵中。那样义无返顾,迫不及待生死相随,让他在刹那间茅塞顿开。
微风卷着黄沙,他喃喃低语:“那我送你们一道入黄泉,可好?”
独身入阵,似有惊涛骇浪,掀起万丈黄沙,直捣苍穹。
两军,惊。
……
司空珏长枪入地站在阵眼中,垂眸似入定般纹丝不动,神识灵似在此刻出窍,遁入无边沙场之中。
鸣音生死棋乃上古奇阵,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异士都不能堪破其一二分。有青菀相赠的古籍也不过是能窥探些皮毛,此阵法一旦催动便是不死不休。全靠他一人,阵法的功效也发挥不出什么来。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办法!
阵法催动,外面的世界顷刻变幻起来,赫连烬和鱼璇玑两人的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离位主火,恰是五行中最为难测的诡地之一,离龙魂自凶兽中而来,沉睡万年便是一朝苏醒欲毁天灭地。
赫连烬的运气真不好,偏偏遇上了这么个位置。火的世界,激烈而澎湃,纵然是操纵之人,也感觉到一股超越自身能力强大力量试图逃脱掌控,反而控制施控之人。两项抗衡,明显是自己力不能敌。
司空珏骇然,才知这上古奇阵就怕是残阵都不让人无法招架,遑论完整的阵法。此刻,别说利用阵型之变对付赫连烬或是鱼璇玑了。他俨然成为了阵中之物,也是受困之一。
这便是俗话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缚于阵中,不得出入半寸之地,虽能看清八方变化,却是身不由己,若待宰死物。他恍惚明白过来,原来书中有句话说的,天下为祭身先死便是这个意思。要以此阵诛伐天下,便是用启阵之人的骨血祭奠。
赫连烬和鱼璇玑努力破阵,而阵中怪物所受的伤全是应在自己身上,他却无力还击,只能被动承受。倏然,天外忽来一股金色光芒涌入阵中,与阵法邪力相抗衡。那无形的束缚忽然就消失,取而代之是完全控于他手中,足可呼风唤雨的力量。
宛若潜龙出海,神识于离位火龙相融,一场人龙之战转瞬间便成了两个人的战斗。受困其中,灼烫的热力几乎烫伤他的皮肤。赫连烬背水一战,人枪合一贯穿火龙。
砰砰砰,整个世界中充斥着喧嚣。火龙消失的刹那间,好似柄利刃刺过胸膛,握着长枪的手收紧,他双眸蓦然睁开口中鲜血破口而出。
远方山顶,青菀盘膝坐在平坦之处,双眸轻阖运起灵力,周身渐渐泛起淡蓝颜色的光芒,怀中晶莹如雪凤凰玉佩缓缓升腾,悬在半空中带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轻轻旋转起来。
她嘴唇翕动无声念着无人能懂得法咒,凤凰玉佩所散出的光芒更加耀眼。偏在半刻钟之后,散开的力量猛然弹回来,半空中的凤凰玉佩蓦然炸开,无法收拢的力量四散将她生生地震倒在地。
“司空珏!”呕,侧头满口的血水顺着嘴唇的缝隙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