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楼大堂里。
店小二扶游杵着一只比他人高出不少的长枪站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但配上矮小个子以及那只长枪,显得有些滑稽。
秦二娘这次没有站在柜案后面,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条长凳上,左右手各捏着一把长刀,刀光在油灯下闪闪发亮,显然日常保养极好。
宁白峰看着两人的样子,尤其是秦二娘的两把长刀,心想当年被人取名杀千刀想必有些道理。
然而跟着下来的杜向阳和杜岫却不这么想,莫非这里真的是黑店?
宁白峰走到妇人身边,说道:“松原对你来说应该很熟悉,待会儿打起来之后,事有不对立即就逃,老树妖有人拖着不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需要注意的是那些凌雪楼的刺客。”
秦二娘点点头,她本身就不是一个柔弱拖拉的女子,性格泼辣敢爱敢恨,做事自认也干脆利落,若是贸然留在这里,极有可能会成为累赘,突围逃走才是上策。
站在后面的杜向阳敏锐的抓住一个词汇,“老树妖?什么老树妖?”
宁白峰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大门口,让扶游进去跟着老板娘。
巨大的车辇此时正好停在客栈门口的官道上。
突然间,一只只火把亮起在周围的松林里,尤其是车辇旁边,更是亮如白昼,就算下着雨,火把依旧毫无影响的在燃烧。
随着火光亮起,巨大车辇的门随之而开,走出一名身穿血色蟒袍的宦官,站在车辕上对着客栈方向微微行礼道:“珍妃娘娘,七皇子殿下,老奴高瑾特地来此恭迎二位殿下回京。”
来人语气恭敬有礼,态度和善,但是站在车辕上,却有着一股浓烈的居高临下味道。
衬托着那句恭迎,更像是极为冷漠的赏赐。
杜向阳听到那道令人厌恶的喊话声,立即走到门口宁白峰身边,说道:“高公公一番好意娘娘心领了,只是天气阴冷,娘娘偶感风寒,需要在这里歇息几日,就不劳高公公费心,你们自行回去即可。”
站在车辕上的宦官惊讶道:“娘娘感染风寒?那怎么得了,恰好老奴对医术略知一二,可否让老奴进去给娘娘诊断一二。”
杜向阳还没回话,屋里一道女子嗓音响起,怒骂道:“死太监,少在这里假惺惺,娘娘是不会跟你走的,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宁白峰暗自摇头。
杜向阳转头看向屋内开口出声的劲装女子,愤怒而又无奈。
高瑾并没被这句话激怒,做宦官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各种恶毒的话语不知听过多少,此刻女子的怒骂对他来说,就如同此时飘落的雨水一样,毛毛雨罢了。
蟒袍宦官栈门口的白衣玉冠青年,然后又抬头看向屋顶的观景亭,接着看向屋角飞檐上那名斗笠身影,最后收回目光,低声恭敬道:“身为陛下的家奴,怎能置娘娘安危于不顾,既然如此,老奴也只好僭越,亲自接管这座客栈,给娘娘一个安心养病的地方。”
话音渐落,蟒袍宦官右手轻轻向前一挥。
隐匿在松林里的黑衣人立即向前涌来,每一名黑衣人手上都端着一只劲弩,随着黑衣人中一声轻喝,“放!”
锐利的驽矢刺破冰冷的夜雨,带着尖啸密集的射向客栈。
客栈里响
起几声惊呼,“快躲开!”
站在客栈屋角飞檐上的斗笠男子,依旧双手抱胸,不见有什么动作,但是数十道枯草骤然脱离斗笠,穿梭在空中,将极速射来的驽矢全部击毁,一时间客栈前方叮叮炸裂声不停,碎裂的驽矢掉落在泥地里,溅起大片水花。
客栈前方如同有座雷池,没有一只驽矢能够逾越。
宁白峰站在客栈门前,一步未动,静静看着弩矢如飞蝗般而来,然后又如同暴雨落地。
蟒袍宦官看着门前的白衣青年,赞叹道:“好胆色!”
然后又将目光游弋到斗笠男子身上,“好手段!想不到南燕这座小小鱼塘里,竟然真的来了两条过强江龙,年青人,你们没必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搏命,甚至耽搁大好前程,如果愿意袖手旁观,现在就可以离开,稍后洒家还有一份厚礼送上,如何?”
客栈里有几人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眼神警惕的看着门口白衣青年。
危难关头,大利当前,本就是萍水相逢,何来信任。
站在飞檐上的斗笠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大笑,“老太监,和你们这些阴人合作,我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车辕上的蟒袍宦官微笑道:“洒家做事,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斗笠身影不等高瑾说完话,立即开口打断道:“你算哪门子的君子,是不是对君子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数千里外顽石书院的那波读书人,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人跟他们并称君子,估计刨你家祖坟的心思都有了,其实我很好奇,你一个五根不全之人,是如何迈过那道门槛的,难道没有裤裆里的那玩意,更容易心无旁骛?还是说童子功练到极致,也是一条登天大道?”
老宦官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神阴毒的看着斗笠身影,一身血色蟒袍微微鼓动起来,鬓角白发下筋脉涌动。
对于高瑾来讲,内心深处最大的隐痛,便是失去作为男人的根本,不能人道还只是其次,肢体的残缺让他永远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他受尽无数屈辱,甚至断了他的长生大道!
飞檐上的斗笠青年猜对了一半,他入宫后拜一名老太监为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