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双亲的尸身从水晶棺中取出,将他们轻轻放在天河织机石正中的圆盘上。
然后他站在神石的坤卦位,面对两具冰冷的尸身,转动神石,巨大的石板呼啸着转动起来,八卦方位的图案接踵亮起,一股巨大而纯净的灵力从洞顶的冰雪中慢慢渗了进来,像雾气般轻轻漂浮在神石上方。
神石上游走着刀刻般的凹槽,从各个卦位一直延伸到中央的托盘上,直到整个神石的血缘线全被填满。到时候,昆仑山五千多年的强大灵气便会覆盖到神石上,将死去的人复活。
但是少年站了许久,脚下的血缘线却没有一点变红的迹象。
神石不停地呼啸着空转,但是托盘中央的张屠夫夫妻却一点都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倒是托盘上突然慢慢虚化出一片朦胧影像,中间一个穿着黑衣的长发男子和一个宫装美妇影影绰绰、不断闪现,很快就消失了行迹……
众人本满怀期待张寻的一家团聚,但此刻半天没有动静,也开始有些面面相觑、不明缘由。
突然,神石竟然放缓了转动,逐渐停了下来。空中弥漫着的绿色灵气也随之收入洞顶的冰雪中。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张寻呆若木鸡地站在神石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好。
“这是怎么回事?这块破石头为什么不起作用?“香奴愤怒地就要冲上去踹石头。
夙夜一把拉住她:“妹妹,切莫激动。是不是还有什么玄机未参透?”
应龙猛得咳嗽了两声,不着痕迹地将嘴角溢出的血渍擦掉:“夙夜,你最聪明,好好想想白泽前辈交代过的话,有没有遗漏的?”
夙夜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摇摇头:“公子所做确实是白泽前辈交代过的,并无差池,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呢?”她的目光落到冰棺里的那对夫妻身上,血缘线……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因为太过骇人,她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怎么?夙夜可是有什么发现?”
她捂着嘴摇着头,连连退了几步:“这不可能……不可能……公子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孩子…….”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极小,但洞里的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又好像投入平静湖水中的石块般,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震荡。
张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寻寻觅觅这么久,经历了许多泪水和痛苦,好不容易以为能够找到答案,却又在一瞬间回到了原点。他身子瘫软慢慢跪在地上,嘴里仿佛梦呓般地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应龙觉得这突如其来的猜想太过大胆:“但若不是……不,我还是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啊……”
香奴道:“那为什么我闻到的味道,和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啊。难道是我闻错了?”
“那我的亲生爹娘到底是谁?他们到底在哪?”少年已经无法忍受这巨大的压力。身体的伤痛也许他还可以硬抗过去,但是心里的痛苦,好不容易找到自我却又被否定的感觉让他无法支撑。他双手用力地揪住头发,嘴里不断说着。“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不止一次被抛弃吗?难道我就这么让人难受?他们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丢开!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应龙他们就这样看着他,无言以对。在这个时候,或许让他尽情发泄才是最好的办法。
下山的路和上山并没有什么区别,一路上他们都心事重重,彼此间不说话。
因为此刻说话,恐怕会勾起更多的回忆和伤心事,还是不说为好。
上山时半个时辰可以走完的路,现在走了两个时辰,竟还才走了一半。当行至半山腰时,应龙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么死气沉沉的,一点儿也不像我们了。”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张寻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般,茫然地抬起头。
“我说我们现在的样子,如同一群行尸走肉!”应龙突然大吼道,声音盖过了风雪的咆哮,在空谷里激起一阵回声。“这算什么?没找到父母固然是伤心,但是你难道就准备抱着这痛苦过一辈子吗?世上只有你一人无父无母吗?我、香奴、夙夜谁不是屡遭劫难,一个人扛过来的?别忘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别说了!大哥!”张寻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说了……我再也不想去管那些事情了……那本来就不应该是我能改变得了的事情。干嘛这样努力,为什么要把不幸都带给身边的人!”
“贤弟,你说的是什么傻话!”应龙冲到张寻身边,抓起他的肩膀拼命摇着。“你忘了岳元帅的遗托吗?我们不是约好了要贯彻大义到始终,用手中的武器为天下的百姓创造一个新的太平盛世吗?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但那又能怎样。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的我们,还奢谈什么天下!”
两人第一次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让旁边的夙夜和香奴感到十分头疼。
夙夜插进两人中间将他们用力分开,道:“大哥,公子,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不如先下山,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再从长计议好吗?”
“从长计议!还怎么从长计议?”应龙看着张寻的样子,也不禁怒道。“贤弟,我一直敬重你是个敢做敢为的热血男儿,怎么今日在这儿女情长面前,你也英雄气短了。难道是我看错了人吗?”
张寻嘟囔道:“我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