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不开灯的房间。余天宝一觉醒来,什么都来不及思考,闭着眼睛麻木的在局促的小房间里套上衣裤,然后快步冲出去钻进洗手间解决人生大事。
正在蹲坑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余天宝充耳不闻,按照自己的节奏蹲完了坑,洗脸刷牙,用凉水把翘起的头发压下去,然后打开洗手间反锁的门。
门外不少人抱着手怒气冲冲的正看着他,穿着都市丽人装束的年轻姑娘,瘦的脱了相的宅男,一对互相抱怨的年轻夫妻,余天宝挑挑眉,对大家和蔼的打招呼:“早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些人有气无力的嘟囔了几句,站在最前面的小姑娘鼓了鼓脸:“唉,你能不能每天不要占着厕所这么长时间?”
余天宝笑容不变:“行啊,我尽量早起,不过我有可能起不来,要不然还是你明天早起五分钟。”
小姑娘脸色变了变,对于上班熬夜党来说,早起五分钟就像是要命,余天宝见她不回话直接进厕所了,就冲其余人点点头,侧着身在狭窄的走廊里和他们擦肩而过,回自己的房间拿上手机,锁上门出门上班。
其实在这种群租房里,锁门不锁门都是个形式,谁都知道彼此都是穷光蛋,而且那木板墙和纸一样的门一用力就破,余天宝都想不起来上一回毫无畏惧看片是在什么时候了。
直到走出了门,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挠了挠头,他又想不带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天还是一样的灰蒙蒙,街上还是一样人来人往,眼前还是高楼大厦,是他每一天,都看到的同样的场景。
但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自己记忆里还有些别的事情被掩盖了,似乎他丢失了某些十分重要的记忆,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种类似神经病发作的神经质想法,让他自嘲的笑了一笑,背上深蓝色的背包,很快融入到街上的人流之中,挤公交,换地铁,在公司门口的小推车上买了早餐,咬着酱香饼走入公司,不在乎几个女同事不满的目光,挤进满满当当的电梯。
女人又怎么样?反正这些女人天天做梦遇到白马王子,嫁给总裁高富帅,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他这种小职员。就算看上了,遇到了更好的也会毫不犹豫的抱怨,然后分手。
既然做不成女朋友,那就无视之。
余天宝在最后一分钟打了卡,一进门就看到他顶头上司那张怨气脸,默不吭声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装作忙着工作,实际上是在网页上浏览今日新闻。
没办法,吃完饭就犯懒,积极性不高,这种美其名曰每个月三千五百块,实际到手两千多工资的小公司,让他没有动力成为一个男强人。
等到顶头上司朝着他的方向移动过来了,他才眼疾手快的点开工作页面,装作在忙。顶头上司不满的瞅了他几眼:“你看看全公司,哪个像你一样天天踩点进来?”
余天宝不乐意了,我考勤没迟到啊,既然没迟到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啊?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不得不认怂,只因为马上就要交房租了,他这个月房租还没有着落呢,既然成为了社会人,那就不能再任性,底线就是不能再管爷爷要钱了,毕竟老爷子身体不好,而且家里还有表哥表弟,老爷子的钱给了谁,他们每个月都要细问的。
“是是是,都怪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以后肯定早来。”余天宝表情和语言搭不上边的说着,主管见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觉得他认错态度不端正,但这个拗脾气的小余甭管怎么说算是给他面子道歉了,若是不小心惹急了熊起来,最后难收场的还是自己。
余天宝这人又不是没有犯熊过,看看他在公司都没几个朋友就能看出来,这人脾气怪,和别人不一样。
主管冷哼一声走了,不忘交待一声:“晚上公司聚餐祝贺经理升职,别忘了。”
余天宝连连点头,公司聚餐美其名曰庆祝,实际上就是大家一起掏钱给刚升职的经理拍马屁,请他吃饭罢了。这种事情他就很不喜欢参与,毕竟这一回至少要出血两三百块,相当于他一个星期的饭钱了。
没办法,人穷志短,为了能在这个公司顺利的继续混饭吃,余天宝只得继续认怂。
主管来了又走,余天宝的小米手机忽然响了。这手机他用了两年多,已经有些卡,但外表看着还算光鲜,勉强可以将他认证成一名米粉,不是十分掉价,因此就一直用着:“喂,怎么了?”
来电话的是和他一直十分不对付的堂哥余天翔:“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爷爷去世了。”
余天宝呆住了,余老怪自从几年前动了场大手术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但他天天二两小酒不断,和那帮老头老太太打打门球,玩玩麻将,小日子过得不错,没想到说走就走了。
对于余天宝这样初中丧父丧母,就指着余老怪每月打钱支援的人来说,爷爷虽然跟他只有上学打钱的一点点交流,但再怎么说也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的人了。余老怪这么一走,他心里空落落的,明白在这个世上,是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这就请假回去。”余天宝沉声说。
“不用了,爷爷今天火化,已经下葬了。你别耽误了工作,呵呵。”电话那头的堂哥余天翔冷笑了两声:“还是你想问问爷爷的遗产?毕竟你也是爷爷的亲孙子。”
余天宝十分恼怒,他是这么物质的人?他觊觎余老怪那一点儿遗产?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