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刚你想问杨老师的问题是什么?”霍奕问道。
“什么问题?”陆微别道。
“你肯定不是想问,为什么要在冬天结婚。当时你想问什么来着?”霍奕道。
“没什么。”陆微别摇摇头,她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刺激到霍奕。
霍奕清了清嗓子,作势要开口。
“闭嘴吧好吗?你要帮我我很感谢你,但是麻烦你矫枉不要过正,就因为我有超能力,所以我连人生隐私都不能有了?”陆微别气道。
“也不是说不能……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我太敏感了。”
霍奕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我本身是以为你怕说这些会影响我,才不敢开口的。”
陆微别一愣,有些不自然地道,“影响你什么?”
“比如谈论生死,刺激到我,想起以前的事儿之类的。”霍奕耸耸肩。
陆微别握了握拳。
“你到挺聪明。”陆微别叹了口气道,“我当时确实想问,他害不害怕离开以后,女儿后悔。”
“那你怎么没问?”霍奕问道。
“他不是已经做好选择了吗?让他安安心心地走,不是挺好吗?再说了,他可不是因为女儿要嫁人这一件事儿而放弃治疗的。这事儿,我清楚,你也清楚。有你在,他女儿不会出事儿的。”陆微别道。
“这么信任我?”霍奕挑眉。
“是啊,肯定信任你啊!你不是连秦立都照顾好了?”陆微别道。
霍奕点点头。
“不过,我也很讨厌死亡的。而且据我所知,没人不讨厌。”陆微别道。
“什么?”霍奕一愣。
“没什么。”陆微别耸耸肩,“我是说,像杨老师这样的人还挺少见的,他真的活得很明白。我以前见的很多人,不管嘴上多能说不在乎生死,等到了生病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可害怕了。”
“你怎么连人家之前的事儿都知道?”霍奕问道。
“有些时候,也有些家属或者病人会跟我聊天儿的。大多数人都会跟我解释,其实病人以前没有这么不讲理,其实自己原先是不怕死的。”陆微别道。
“你就跟人见面这么一会儿,也能碰见不讲理的病人啊?”霍奕问道。
“这跟时间有什么关系?我是带给人坏消息的人,碰上病人的情绪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嘛。”陆微别道,“他们其实也不是真想把我怎么样,也就是说话语气不太好,可能摔摔水杯,嚎啕大哭之类的。比你们强多了,反正没人对我们动过手。”
“还得动手啊?就你这个闷葫芦样子,人家要是说了什么,你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霍奕道。
陆微别摇摇手,“用不着我反驳好嘛,一般家属病人不会一起失控的,一个人失控,另一个人马上就会替对方道歉,要不我怎么能听这么多故事呢?”
霍奕突然停下了脚步,抱拳沉思。
陆微别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霍奕,“你怎么了?”
“所以我今天带你来看杨老师,是白来了是吧?”霍奕问道。
陆微别摇摇头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杨老师这样的人,我以前倒是没见过。你也知道,一般我们的客户呢,是家属,但是我做咨询需要见到患者本人。所以我一般会同时见到病人一家子。而且,不是想拼命试试最后的希望,谁也不会找到我这里。这种情况下,哪儿有病人会对我说,他觉得活多久无所谓,顺其自然就好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其实也未必是没有碰到过,也可能就是某一个拒绝副作用比较大的治疗的患者之一。他们当着家人的面,不能说实话,但是能发发脾气,摔摔杯子。”
“那杯子的碎片……”霍奕皱了眉。
陆微别迅速打断了他,“一次性纸杯,碎不了。”
霍奕点点头。
陆微别继续道,“你这次叫我过来,是想向我展示,有人愿意坦然赴死,让我调整一下我的人生观价值观?”
“本来是有这个意思。”霍奕点头承认。
陆微别歪了头,笑着道,“霍奕,你还真当我是五岁小孩儿啊?”
霍奕哑口无言。
“我问你,我身上有两个包裹,一个包裹放着金子,一个包裹放着老照片,两个包裹都挺沉,我快背不动了。这时候,你帮我扔掉哪个?”陆微别问道。
“我直接问你啊。”霍奕道。
“那如果说,如果我知道我自己快拿不动了,我就会变得更加没力气,需要扔掉更多的东西,你怎么办?”陆微别道,“有时候啊,人活着就是因为提着那么一口气,你把那口气戳破了,那就完了。”
霍奕想了想,“那如果我提前问呢?”
“提前到什么时候?”
“提前到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提前到你还不觉得累的时候?”霍奕道。
陆微别摇了摇头,“霍大夫,你这是和健康人打交道打得太少了。你不知道吗?每个人在健康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会长命百岁,福禄无双。你去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问‘你怕不怕死啊’,你看看哪个人会跟你说怕?”
霍奕做了个鬼脸,“应该都怕的吧?大街上随便来了个陌生人,恶狠狠地问你怕不怕死,这都能不害怕?那心脏也太大了吧?”
陆微别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硬生生地打了个哆嗦,“确实,你还是别试了,小心人家报警。”
两人笑了一阵后,陆微别正了脸色,“说正经的,你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