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短箭射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扎在一块破旧的皮甲上,徐羡凑上前去看了看,还真的扎透了。
他拍拍手上的弩笑道“黄大使,果然是有两下子。”
他手上的诸葛连弩已是大变样,多了一个肩托在瞄准时更加的稳定,关键还加了一个后弓,威力近乎增加了一倍,有效射程也能达到五十步,不过比起军伍上常见的弓还是差了不少。
重要的是上弦的时候,完全只用两只手就可以完成,这意味着骑手不用停下就可以在马上完成上弦击发。
黄大使的两颊肿的跟猪脸一样,这是前天被王峻派来的人抽的,“黄某早就说了,做弓弩是黄某的家学渊源,这汴梁城里没有谁比黄某更懂得弓弩了。”
“回头小可就让人把剩下的弩送来,还请大使务必在大军出征前全部修改好了。”
“嘿嘿原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都头似乎得罪了王相公。”黄大使指了指自己猪头,“黄某这一顿打因为是为了都头挨的。”
徐羡问道“黄大使这怕了王相公了”
“黄某就是工匠头子,无论谁当皇帝、谁当宰相都要黄某带着工匠干活,不过黄某这一顿打不能白挨,汤药费总是要有的。
现在离大军出发没多久了,工匠们既要为朝廷制造箭矢,还要再给都头修改弓弩实在辛苦,都头少不得要贴补些酒饭钱、灯油钱,黄某要的不多,一百贯就足够了。”
收钱办事的观念深入人心,连打仗都似乎都成了买卖,收到郭威的付款之后,留在京中的禁军再次的动了起来,皇帝御驾亲征殿前司自然要护卫左右,早早的就在宫门前集合。
殿前司下辖的兵马不多,目前不过两千余人,却算得上是精锐。士卒大多年轻精壮,兵甲整齐,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
经过扩编,李重进官职也水涨船高,现在已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了,他站在队伍的前面高声的唱名,“殿前铁骑指挥使王审琦上前听令”
队伍里面立刻有人翻身下马,到了李重进的跟前单膝拜道“末将王审琦及麾下五百铁骑皆在,随时听候军令”
“殿前亲卫都虞侯石守信上前听令”
“殿前散员指挥使李继勋上前听令”
李重进挨个的叫着手下的名字,其中好些人听起来都很耳熟,这些人将来可都是大人物,还有不少就是日后义社十兄弟的成员。
同在殿前,徐羡老早就想跟他们攀攀交情,可是他们基本都不太搭理徐羡,只怪徐羡之前得罪过他们的顶头上司李重进。
李重进为了替自己“战败”开脱,自然也不会讲徐羡什么好话,徐羡给他下药的事情已是传得人人皆知,徐羡二字在殿前司已经成为卑鄙的代名词。
“殿前小底红巾都都头徐羡上前听令”
徐羡连忙的下马上前单膝拜倒“末将徐羡及麾下三百七十二人皆在,随时听候军令”
李重进当然也看不顺眼徐羡,可就像是王峻的伸不到殿前一样,有张永德在李重进的手也神不到小底四班,不然早寻个由头收拾他了。
“回头出发的时候你们红巾都排最后。”
“喏”徐羡躬身领了军令便回返到队伍里面静静的等待。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宫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出,在宫门前排成两列,不多时就见张永德带着数十人举着旌旗纵马而出,又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就见郭威身披银甲手持长槊单骑而来,老穆头带着二三十人紧随其后。
两列的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参拜送行,接着李重进便领着殿前司的军卒依次而行,见旁人都走光了,徐羡这才下令红巾都的众人骑马跟上。小底四班本就算是殿前司的预备役,红巾都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合该跟在最后面。
往前行了没多久,队伍的速度就缓了下来,沿着空荡荡的御街走向朱雀门。大军出征不是没有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却是躲在窗户门板的后面偷瞄,或者在御街两侧的街巷里远远的看着。
作为乱世中最大的受害者,百姓人人畏惧战争,不管是乱贼叛军还是朝廷王师都随时有可能把刀枪指向他们,自然也就无所谓支持或不支持。
箪食壶浆以送王师的事情绝对是荒唐的奇闻,可是今天偏偏就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年轻的妇人孤零零的站在御街边上,她一手提着陶罐,一手拿着陶碗,踮着脚尖望向缓缓而来的队伍,期待中夹杂着满满的惶恐。
走在前面持旗的骑手想要上前将妇人撵走,张永德将他拉住,骂道“蠢货,你懂个什么”
他拍马快走两步,到那妇人跟前下了马问道“大嫂,是为大军送酒水的”
妇人慌乱的点点头,结结巴巴的道“是是送酒水的。”
张永德尽量的让自己显得亲和些,笑道“大嫂请跟我来”
张永德领着妇人到了郭威的马前,“陛下,这位大嫂是来给大军送水的。”又对妇人道“这是皇上还不快把你的酒水献上”
妇人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郭威,神情更是慌乱,忙不迭的把黑陶碗倒满了,液体清澈透明根本不是酒,这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清水,随着妇人颤抖的手不停的晃动,将绚烂的晨光郭威的脸上。
“你的心意陛下已是收到了,大嫂把酒水给我吧,这几个铜钱你拿着。”张永德当然不可能让郭威喝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送的水,若是水里被下了毒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宫了。
谁知郭威却下了马,从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