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画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挑着眉冲着他笑,“我看你一身骚气,今儿就先在这儿晾晾吧。”
妖孽男面具下的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她,“美人,这样多伤大雅啊,还是给我披件外套吧。”
吊在树下、轻轻晃荡的赤裸身体凉飕飕地颤了颤,话里带着一种颇似商量的口气。
水依画嘴角轻轻一弯,眯着眼,懒懒吐出两个字,“晚、了。”
话音一落,瞅了一眼那几个黢黑大字,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徒留那具精雕细琢宛如美玉的身体直落落地挂在树下,美玉上还被不雅地写了“我是乌龟王八蛋”几个端正楷书,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似的。
等到人走远了,树上那吊着的男人才闷笑出声,沉哑至极。
簌簌两声,手腕上紧紧拴着的粗麻绳忽然自动断裂开来,然后光着膀子的男人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稳稳站定。
双手负背,身上凌人之气尽显,只可惜那胸腹前的“我是乌龟王八蛋”几个粗黑大字让这气势硬生生地打了几个折扣。
忽而下一刻,狰狞地狱阎罗面具下的眸子猛地扫向远处的一片暗影,话里带着浓浓的危险,“再躲在那里不出来,信不信爷一掌劈了你?”
妖媚之音顿转低沉朗然。而这话一出,阴暗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几乎是立马从中蹿了出来,然后死死垂着头,嘴角绷得紧紧的,低声回了句,“属下见过爷。”
来人脸腮憋得通红,像是极力忍着什么,所有的气儿都憋到脸上了,然后带着地狱小鬼面具的脸偷偷抬了抬,不小心扫到主子那胸前赤果果的几个正楷大字时,嘴角差点儿因为没绷住而咧开。
一个带着地狱阎罗面具,一个带着地狱小鬼面具,不可不说两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臭味相投。
“剑十一,你倒是长本事了啊?竟敢跟踪爷。”
妖孽男面具下的长眉一挑,轻哼了一声。
跟着水依画而来的剑十一顿觉心里毛毛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爷,属下啥都没看到,没有看到那女人对你使美人计,也没看到那女人把爷剥光了吊在树下,更没看到爷身前的几个大字。呵呵。”
剑十一向来僵冷着的脸奇迹般地出现了讨好、干笑、睁眼说瞎话的表情。
本来还不觉有啥,现在听剑十一这么一说,地狱阎罗面具下的那张脸顿时变了几变。
“剑十一,如果今天的事从你口中泄露了出去,一旦被爷发现,你就自己跳茅坑里去吧。”
咽了咽口水,剑十一忙道:“属下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最好。”某妖孽冷睨他一眼,就这么光着膀子负手走远了。没办法,谁叫他的那身骚包红衣被某个记仇小人给撕成渣滓了。
未走多远,一句轻飘飘的话传了出来,“似乎来了几个小喽啰,给我处理的干净些。”话毕,便再不见了踪迹。
周围暗影忽然攒动起来。
抱剑而立的少年脸上表情皆收,冷笑一声。敢去招惹爷?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就在此时,阴影中倏然蹿起十来个黑衣人,手中刀光闪闪。
“鬼煞血尊才离开不久,赶紧去追!”其中一个头目道。
听闻这话,剑十一眼中寒光一绽,怀中的宝剑蹭一下出了鞘,带着满胀的寒光,在空中飞旋几下,直直刺了过去,刚才那发话的黑衣人只觉脖间一凉,一股鲜血便喷溅了出去。
在鲜血就要pēn_shè到剑身上的那一刻,宝剑似有灵性般飞快躲开,然后周旋在其他黑衣人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个黑衣人瞬间就殒了命。而反应过来的其他黑衣人惊慌失措、弃刀就逃,可惜终究是逃不过那如鬼魅般游移在夜中的锋利宝剑。
远处那人的身体几乎寸步未动,所有的人却一一被那无情的剑割了喉咙,甚至来不及呼痛就死了个透彻。
细细观察,才会发现那嘴角挂着冷笑的少年两根手指在灵活翻动着,而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缠着一根纤细的铁丝,一直连向空中舞动的剑柄。
忽而两指一收,远处沾满鲜血的宝剑蹭一声收回,那根细细的铁丝也注入了剑柄的一个小凹槽中。
最后一个黑衣人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脖间的鲜血一股股往外流。
剑十一嘴角冷笑未退,不紧不慢地从怀里取出一方白色绢帕,然后将宝剑上的血渍一点点擦拭掉,直到恢复了原来的色泽,才咻一声入了鞘。
“逍遥宫,鬼煞血尊,你们以为这名号只是叫得响亮?一群蠢货!”
脏污了的绢帕扔在地上,少年抱着自己的宝剑头也不回地走远,空中的血腥味儿慢慢弥散开来,浓郁得令人作呕。
*
水依画一路回到原地,却发现温瑾轩和黎子玉几人已不知去向,只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前摆了擂台,擂台下挤满了人,多以青年才俊为主。
“……哈哈,各位看官,只要能对出我家公子给出的上联,日后一年之内,我甘雨楼的酒水饭菜一律不收分文!”
台上一个打扮精干的中年汉子学着文人抱拳一笑,然后侧身让到一边。
众人只见擂台相依的甘雨楼二层阁楼里,一卷白帆布从窗子里放下,然后一层层滚落下来,最后展开得笔直。
上面一行隽秀的簪花小楷让人先是心中暗赞,其次才开始注意起其中的内容。
竖幅上书:远见山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