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两国使臣已经踏上回国之路,且说水依画这边,因为火羽国一方已经明确给出了日子,水依画三天后就得跟着送亲队前往火羽国,时间上难免有些紧蹙。
上官玄冥给了水依画两日假,准其回水府小住,待到第三日,便得回到雪璃国皇宫,以捧月公主的身份正式出嫁。
其实,对于水依画来说,回不回那个地方都无所谓,水府还不如晨露宫住得自在。更重要的是,水府里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让人糟心,纯粹是影响她的心情和食欲。
马车行驶在宽敞大道上,车轱辘与地面摩擦间发出吱吱声。
驾车的是个宫里的小太监,而马车左右两侧各跟随着一男一女,女的作婢女打扮,说不上多美却俏丽有加,行路间脑袋微垂,举止大方;而那男子则完全相反,面容精致,下巴微抬,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感,他身上的锦衣和怀里的宝剑更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马车内的女子缓缓探出一只玉手,撩开的窗帘子后,女子螓首偏了偏,目带促狭地看向那剑不离身的男子,戏谑道:“剑十一,此次回府,我压根没将你算在其中,你若坚持跟我同去,难不成打算跟下人们同挤一屋,还是说,你准备歇在屋顶或树丫上?”
剑十一嗤了一声,斜睨她一眼,“你以为小爷乐意跟着你,若不是……哼!”话说一半就给咽了下去,最后那个哼字尾音扬得老高,看起来傲慢极了。
若不是府里头的那位祖宗特意吩咐,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这女人,就是拿上好的青峰宝剑交换,他也不会跟着这臭女人!
明明年岁跟他一般大,一天到晚装什么深沉?最让他疑惑不解的是,爷的兴趣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大,若说原来对这女人有兴趣,也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可如今这才过了几天啊。
水依画瞧他那鼻孔朝天的德性,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把自己坑骗他的事儿给忘了。不然,他怎么没有再提自己中了“三尸脑神丸”一事?
偷偷瞄他一眼,见这小子没什么异常,水依画才慢慢放下了车帘子。
如今的她身份不同往日,得了消息的水府众人一早便在府门口候着,等到下了马车,水依画才发现门口早已整齐站了几个家丁,李管家站于其首。
“老奴恭迎捧月公主回府。”李管家连忙躬身道。
水依画面带讥诮地扫了几人一眼,淡淡道:“别给我行如此大礼,我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可担待不起。”
说完这话已是径直从正门走了进去,徒留李管家在原地尴尬不已。然后眼睁睁地瞅着这二小姐的随从饶过他跟上去,态度一个比一个傲慢。尤其是那年轻侍卫,居然堂而皇之地抱着剑进府了。
李管家张了张嘴,一句阻止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看什么,还不快些将这马车安置到后院!”李管家冲几个交头接耳的家丁低斥一句,跟了水苍书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个雅人,可今日却足足地憋了一肚子气。
鉴于水依画捧月公主的身份,水府的几个主儿都要出来行礼相迎。
才至正厅大门,水依画便看到了水苍书一行人。水大学士水苍书立于最前端,夫人王氏稍后,其次便是神色恍惚的水依琴和一脸不忿的水依诗。
水苍书向来讲究礼数,此时见水依画走近,便略微欠身行了个礼,“老臣见过捧月公主。”身后几人自然是不甘不愿地跟着福身行礼。
水依画两步走过去,虚扶了一把,面带急色地娇嗔道:“父亲真是折煞女儿了,女儿哪里受得起这礼。我如今只是父亲的女儿,可不是什么捧月公主。”
水苍书听了这话微微展颜,心里有些欣慰,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酸楚和愧意。
王氏悄悄瞄了她一眼,微屈的膝盖也慢慢一直,只是还未完全挺直身板,便闻那女子不满地冲她低喝一声,“水夫人,本宫可没叫你起身,你这是不把本宫的公主身份放在眼里了?!”
这一声呵责吓得王氏两腿一软,立马又保持着屈膝垂头的姿势。而她身后的水依琴和水依诗两人更是不敢出一声,再次垂头之际,眼里闪过浓烈的妒意和恨意。
水苍书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还来不及开口便被水依画拉着往里屋走,一路上对他还说说笑笑的,远远看着便是一父慈子孝的景象。
这正主走了,随从却留了下来。
秋叶到底是受过调教的大宫女,方才便已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现在自然是好好办着水依画留给她的任务,一双眼紧紧盯着屈膝垂首的三个女人,稍有动弹,便一个冷眼扫过去。
剑十一目光懒懒地扫过几人,不知想起什么往事,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浓。
“再敢偷偷抬头看,小爷我便一剑刺瞎你的眼!”
才欲抬头看看情况的水依诗一听这话,心里扑通一跳,浑身忍不住轻颤起来。这侍卫身上散发的气息过于阴冷,想必那手中的剑也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水依画那贱人是铁了心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此仇她早晚要报复回来。而且她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墨玉公子居然是这一次的送亲礼官!
敢让她看上的男人去送嫁,这贱人也太过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