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画只是惊诧于他刚才出手的那一瞬间,眼中释放出的狠厉杀意,竟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喷薄而出,想起东方陵所说的话,眉头一点点蹙起。
将他的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摘了下来,水依画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舞姬溅在他手背上的血渍。
姬沐离微微一愣,身上的暴戾逐渐收了起来,嘴角漾开一阵笑意。
“我家画画果然疼我。”他勾着嘴儿,少有的喜悦。
水依画就在众人又呆又傻的目光中,替身边的人慢慢擦拭手背,动作温柔入睡,双眸轻垂,声音轻轻的,“跟下人置什么气,若不喜欢你避开就是,我保准她在倒入你怀里之间被我一脚踹出去。”
说这话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众人听后,心里吐一口血。这……这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啊?两人果然是般配极了!
姬沐离一向幽暗深邃的眸子此时却亮得能刺瞎狗眼,眉眼都笑得完了起来,他本就如谪仙般俊美、如瓷玉般无瑕,这一发自内心的笑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在这一刻竟能忘了他方才魔鬼般的狠厉阴冷。
“嗯,下次这些都交给画画处理……”姬沐离柔柔道,眼睛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这巨大的转变再一次让众人闪瞎狗眼。
殿里的歌舞已经停了下来,那倒在地上痛呼的舞姬痛得晕了过去,筷子戳穿了她的手背,直直地插在上面,滑稽而冰冷。殿外很快有几个公公将人抬了下去,惊慌失措的其他舞姬也被带出了殿。
殿中沉默了片刻,姬洛风忽然笑了起来。
“离儿还是这么鲁莽,不过这舞姬也确实该死,竟妄图勾引朕的皇儿。来人啊,将刚才那舞姬打上三十大板,扔出皇宫。”
众人噤口不言,心中却再一次确定,皇上对炎啖王的宠爱胜过其他皇子公主数倍。
与姬沐离邻座的姬晟睿紧紧握住拳头,眼里是浓烈的嫉恨。他到底哪点儿比不上姬沐离,父皇竟然如此宠爱姬沐离,却处处挑他的错!
“父皇虽然宠我,却不及三哥的十万之一。”坐在姬晟睿下座的五公主姬檀雅轻声嘀咕了一句,一字不差地入了姬晟睿的耳。
低低笑了一声,姬晟睿凑近他,用挑衅的语气道:“五妹,你跟三哥是没法子比的,父皇把他宠成什么德性了,你也不是没瞧见。”
姬檀雅却不以为意地扫他一眼,漂亮的唇瓣一勾,“四哥,只有傻子才会想着跟三哥去比,小妹我可不是傻子。三哥他是父皇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所生,父皇看他什么地方都顺眼。”
姬晟睿自讨没趣,拳头握得死紧。
是啊,茹妃那贱女人当初夺了母后的全部宠爱,如今就算人死了,却生了个跟她七八分相像的儿子,父皇如何不疼他?!而他的母后再如何父皇欢心,都永远比不过那个女人,茹妃死了,又有什么怜妃、舞妃!而这些女人都或多或少跟那死去的女人有几分相像。
目光无意间扫过姬沐离相偎而坐的绝色女子,姬晟睿眼中冷光一闪。
“五妹,除了三哥,父皇最疼爱的便是你了。可是依我看,如今的你又要往后挪一挪了。”姬晟睿的话里带着一股惋惜的味道。
方才还满不在乎的女子猛地转头看他,皱眉问,“四哥是什么意思?”
姬晟睿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三哥喜欢的东西,父皇都会喜欢,更别说三哥这次是动了真心,五妹你看着吧,日后你这三嫂恐怕会慢慢夺了你的宠爱,你除了这张有两分像三哥的脸,便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姬檀雅显然被他的话戳到了痛楚,有些恼怒道。
姬晟睿不再继续激她,反正这小丫头一向恃宠而骄,今日他便等着看一场好戏。
果然没过多久,姬檀雅便坐不住了,动作不是端庄地站了起来,对姬洛风道:“父皇,光看这俗气的歌舞难免无聊了些,今日不仅是给雪璃国使臣和公主接风洗尘,也是母后的生辰。如今趁着文武百官和命妇子女们都在,儿臣倒有个好建议。”
姬洛风和皇后一听这话,都来了兴趣。
“哈哈,雅儿这孩子一向鬼点子多。好,说来听听,想必使臣也看烦了。”姬洛风撸了一把胡须,笑道。
坐在雅座上,一直静默不语的温瑾轩闻言低笑一声,“皇上客气了,臣并未觉得厌烦。不过公主若是有更好的建议,臣也迫不及待地想听听。”
姬檀雅没想到这人竟帮着自己说话,一时多看了一眼,看着看着耳根便不由红了红。她一直深信在场任何一个青年才俊都不比不上她的三哥,可是这一瞧,却像是魔怔了一般。
这个男子温润得像一块柔和的暖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派无人能及的优雅风度。他长得十分俊美,虽然不及姬沐离,可是那双眼睛像是浸润了暖日下的春水,很柔很温暖。
姬檀雅轻咳了一声,确定自己声音没有阻塞后,才放柔了声音道:“回父皇,儿臣的建议是,文武大臣的子女们轮流上去,献上自己的一技之长,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弹琴舞剑皆可。”说到此处,目光扫了垂眸饮酒的水依画一眼,用调皮的曲调特意强调了一下,“当然,几位皇兄和嫂嫂也不可以推辞哦。”
水依画懒懒地撩起眼皮子看了那五公主一眼,然后问身边正给她殷勤夹菜的姬沐离,“王爷,妾身怎么觉得这五公主实在特意针对我?”
姬沐离闻声抬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