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风虽然不卑不亢,心中却有些胆怯。胡旦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怕。”
柳扶风壮了壮胆子,拿起手里的铳平举在胸前说道:“你们看,这就是现在北山营的铳。这是一百年前的老型号了,在去年曾经换过一批,后来又换了回来,你们知道是啥原因?”
启询文扶着下巴,思忖片刻说道:“听说是出了事故,士兵还十分抵触新铳,以至于新铳都被换了下来。”
“没错,是出了事故,可并不是俺们抵制,而是俺们没得选。”柳扶风把铳放下来,略显哀伤地说。“老铳的毛病太多了,打得不远,准头差,最要命的是装铅子还慢,像俺这样的老手,一刻钟只能打四十五发,大部分时间都耽搁在装子弹上。”
“新发下来的铳刚到手时,俺们挺开心的,都想着新铳肯定要比老铳好。俺们训练的时候都看得出来,这新铳打得远,打得准,换弹速度和以前差不多,可谁想到它炸膛啊!不过半个月,就炸死了三个弟兄,炸伤炸残的更是多了去了。”
“敢情这新铳根本没有经过检验,就直接发到俺们手里了。至于为啥,俺不知道,俺也不敢问。那些呆在衙门里的老爷们喝着茶水一拍脑门,就把新铳给俺们了。可俺们是要拿着它上战场的,生死就看手里的家伙好不好使了。”
柳扶风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干脆给启询文跪了下来:“这位公子想必是大人物,俺刚才的言语多有冒犯,不求宽恕,但求把话说完。说到底,衙门里的老爷们死不了,他们才不管铳的好坏。俺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要被他们发下来的铳给炸死!”
其他围观的御林军听到柳扶风的话,有的眼眶湿润,有的面显怒容,他们也纷纷向启询文和胡旦跪了下来。
石元吉见此情景,竟有一股替他们出头的冲动,他看了看启询文,发现他眉头紧蹙目含慈悲。他明白自己不需出头,那些士兵也不会有事。而胡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深沉,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个胡旦,他究竟想干什么?石元吉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