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希律律律——”
金鬃银角神俊异常的高头大马踏着烈焰而来,荒野间茫茫的大雪在那烈蹄下化成弥漫天地的蒸汽。整片荒野,整片大雪,都仿佛在恭迎这一行人的道来,弥漫的雾气让异兽神马上所有的人都看起来神秘而强大。
战场中的众人不由的收了手。
岳红绸把目光从停滞下来的战场上移开,寻声看去,那影影绰绰的大雾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罗铮。
“喜胡,是阿蜀!”
小喜在驴车上惊叫,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喜气。哪怕是幼小如她,也感觉了出来,随着这一行人纵马而来,眼前的危机或许就要解开了。
岳红绸心里难得的生起了波澜,只觉小喜这一声“阿蜀”,叫得那么的悦耳,让人喜欢。
“来者何人?”
战场众人中有人说话,却是那被剿去了武器的八荒宗人。这群人里尽是江湖草莽,也只有他是加入了大秦禁军的神通者,在这种时候,正够资格说话。
“踏踏踏——”
回应他的只有一串马蹄声,以及雪水化雾的“嗤嗤”声。这样的沉默,却比说话更让人觉得紧张和不适。战场上的众人默默将武器对准了这群异兽骑士,没人再去管阿姜和武三郎。
跨越好几里的战斗也早已经让他们看明白了,他们还没有本事去收拾掉这两人。
现在轮到他们头皮发麻了。连阿姜和武三郎两个人都收拾不了,而今眼前却突然又出现这么多人,他们该怎么做?
八荒宗弟子强撑着镇定,说:“此间反贼作乱,夺我兵器。诸位义士正与我共剿反贼,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来历?难不成与这些反贼是同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可是咸阳郡,你们别乱来!”
他说话间,看到那一群充满敌意的人已经走到了驴车边上,将驴车围拢保护起来。而阿姜和武三郎也到了驴车之上。
岳红绸把二人扶上来,问:“可有大碍?”
阿姜只是摇摇头,给了岳红绸一个微笑,武三郎却“哈哈”一笑,说:“死不了。”
武三郎浑身是血,让人看着都害怕他随时会失血过多而死。小喜目光担忧,听武三郎说了这么一句,才长长出了口气,小小的嘴嘟哝道:“死不了,死不了。”
刚刚岳阿婶和师父也说过这句话,所以她记得有些清楚。
岳红绸放下了阿姜和武三郎,目光和罗铮对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笑,竟然有一种劫后逢生的默契。
“八荒宗弟子?”
镇武司统领辛宓骑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直视那八荒宗弟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丢人的八荒宗弟子,武器都能被夺了去。你何不自裁谢罪?”
“你!!!!”
那八荒宗弟子气得发抖,竟然一下子接不上话来。
罗铮微微斜了一眼辛宓。没有想到这个严肃冷静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毒舌的一面。
辛宓却不再去理会那八荒宗弟子,转向岳红绸,自我介绍道:“镇武司统领,镇武一,辛宓。”
显然她已经看了出来,眼前的岳红绸,正是镇武司的司卫。
岳红绸一笑,回道:“镇武一十一,岳红绸,见过统领。”
金鬃银角踏焰马脚下已停,蹄子间的火焰也缩成火苗。镇武司众人和驴车便明明白白地暴露在天地之间。
缀在镇武司后面的神通者已经陆续追来上来。茫茫荒原上,突然之间天上地下都是神通者,罗铮感觉自己忽然之间又仿佛站在了陵州城外的清淮江上。
不同的是,这艘被神通者们围观的小舟,已经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而自己,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凡人。
旧日已恍如在眼前,故地何时可以重游?
蓦然间,罗铮有一点怀念那座冷漠迫人的城池,以及那些傲慢自大的神通者。
“你找死!胆敢这么冒犯我,你怎么不以死谢罪?”
那八荒宗弟子忽然又叫嚣起来。
嗯,对,这里的神通者,也同样的如此傲慢自大。
罗铮扫了眼停留在原先战场的人,感觉那八荒宗弟子的气势,正在一点一点的涨起来。刚刚说话还那么虚,这一会儿功夫,他就仿佛恢复了之前的胆魄。
人多势众,让这位失手失了兵器的神通者重新恢复了底气。
“说得正是!”
“你们这些歹人,擅闯长安城门,还来这里为非作歹,何不以死谢罪?”
“费什么话?大家伙一起上,淹也淹死他们!”
众神通者气势汹汹,几乎要把这片天地淹没。
“万众之意,你可听到了?”
八荒宗弟子这话说得倒是夸张。
罗铮感觉八荒宗弟子在群势淘淘之下,越发气势十足,仿佛马还在胯下,枪还在手中,“霜矛铁甲寒如水”蓄势待发。
罗铮看在眼里,只觉这个八荒宗弟子真是稳如老狗。从一开始出现,就立刻摇人,对阿姜出手,也是一出手就用全力,而如今面对镇武司众人,也是人多势众才敢嚣张,刚刚一势弱,立马夹起尾巴。
可惜,再怎样稳的老狗,面对它一点也不了解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八荒宗弟子的傲然甚至表演在了空处。镇武司统领辛宓根本没有关注他的表演。镇武司众人同样没有。
“岳司卫,可是镇武司旧人?”
辛宓淡定地问岳红绸。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声势浩大,讨伐声此起彼伏,但那讨伐的目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