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前,似是不经意望了龙尼明一眼。
后者收到这一眼,很是心虚地往边上一瞥,果不其然瞧见南越帝正拿眼瞪着他,他忙道,“父皇,我也不知道皇兄擅动兵马是为了这个,我这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吗真不是故意要说皇兄坏话的。”
眼看着南越帝的手抬了起来,他忙捂着头,一边往下蹲一边喊道,“父皇别打别打我知错了,知错了”
这模样
倒有些像是小时候他每每做错事,自己将他关在殿里教训的时候。
南越帝一时恍惚,抬起的手,不轻不重敲在他头顶上,嘴角却是隐现了笑意,“好了,寡人知道了,你也跟着他们去一趟。”
龙尼明这时才缓缓抬起眼来,似是对没有挨打有些不敢置信,又还有两分心有余悸一般,怯怯望向南越帝。
南越帝神色却是冷沉道,“去看着,事情了了,不管你皇兄有没有杀了那个女人,你都去押着他来见寡人”
龙尼明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垂下头去,眸底却极快地掠过了一抹亮光。
从南越帝寝殿出来,跨出殿门便瞧见了负手站在殿前阶上的卯让杰,龙尼明脚步微顿,踌躇了一瞬,还是走上前去,“国相大人”
卯让杰回过头,淡淡瞥向龙尼明,后者便是忙道,“今日这桩事是我错了,我没有想到,我那皇兄居然狡猾至斯,特意以此做局,引我上钩。好在国相大人的话我还是听进去了,迂回行事,这才留了余地,不至无法挽回。往后我行事定不会再如此鲁莽,并且定会时时与国相大人相商,还请国相大人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说着,又是深深一拜。
这在南越可是极重之礼,只拜君、父、师。
卯让杰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云山雾罩的双眸中到底是露出了两分霁色。
要说才,眼前这位二殿下是处处不如龙尼莫久。太子殿下本是天纵英才,奈何他野心甚巨,这野心却怕是南越小小弹丸之国难以承受,为己为国,他逼不得已舍了太子,想要扶持眼前这位二殿下,虽然不乏私心,却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只是,今早的事儿却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选择,没想到这位二殿下这么沉不住气。不过眼下看来,至少还是个懂得随机应变,且对陛下的心思也拿捏得准的。
虽然不慎钻了龙尼莫久的套子,却没能让他如愿。
还不算无可救药。
最要紧,这谦逊的态度却是龙尼莫久身上全然没有的。
龙尼莫久虽然表面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为人极其自负,他其实骨子里不怎么看得起旁人。
加上他的野心哪怕是再有才能,这“德”上也是硬伤。
卯让杰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一握,淡淡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知道此事凶险,便该更清楚太子殿下绝非可随意拿捏之辈,往后行事能够更加慎重那便好了。”
龙尼明自然是点头不迭。
卯让杰轻吁一口气,抬起头望向东边。
日头初升,朝霞漫天,那是娑罗教陵城分舵的方向。
“走吧”
这边沈钺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至此,叶辛夷长松了一口气,对着沈钺竖起了大拇指,“果真还是阿钺你与龙尼莫久惺惺相惜啊,他果真不是那么容易上套的人,居然还借此摆了龙尼明一道,厉害若非龙尼明身边还有一个卯让杰,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沈钺的眉心却始终轻蹙着,不见舒展。
叶辛夷不解,“你还在担心什么”
“龙尼莫久搞了这么大的动作,事实上却没有伤及龙尼明,更别说根本了。而且,他擅动兵马,这本就是大罪,哪怕不是谋反,等到此间事了,也必然会给个说法,实在得不偿失。”
“你又想到了什么”叶辛夷总觉得她如今已经不敢再自诩自己聪明了,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她那点儿聪明,实在不够看得很呢。
沈钺沉吟片刻后,轻声道,“或许,咱们今日应该去那头看看热闹。若是不出所料,怕是有出大戏。”
“那周遭可都被龙尼莫久重兵围了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咱们就这么过去”虽然以他俩的身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也太冒险了些。
可不过一瞬,叶辛夷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不你说的对咱们还真得去,眼下蓝若华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叶辛夷起初是不怎么相信沈钺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的,她没有想过龙尼莫久真会对蓝若华下手,可如今这么大的阵仗,若不只是为了给龙尼明下套的话,难道真是为了让蓝若华插翅难飞
可此时解药尚未到手,蓝若华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儿,叶辛夷再坐不住了,“腾”地弹身而起,便是抬步往外走,“快咱们得快些准备准备”
手却骤然被人从身后拉住,熟悉的温度与力道。
“不我们不去”沈钺的嗓音带着笑。
叶辛夷不敢置信,回头瞪他。
刚才不是他说要去吗而且,她也想起了他们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怎么又能改了主意
入目,却是沈钺一张笑脸,“你觉得我们非去不可,只怕龙尼莫久也这样觉得。”
叶辛夷一愣,继而蹙起眉心,不过一瞬,已想通了当中关窍,“所以,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其实就是想要引我们过去,瓮中捉鳖”
沈钺点了点头,“我也是方才才骤然想通的,甚至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是好奇得不行,想要去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