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甚为感叹,好似他多么情深义重,又是多么情非得已似的,叶辛夷却是听得恶心至极,眼界的扭曲让记忆中温润如玉,却又亲切可人的少年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她皱着眉,哼了一声道,“朱大人!若我果真是你说的那个人,只怕瞧见了朱大人的真正面目,只会悔不当初从前的相识相知,痛悔与朱大人之间的一场孽缘。更是要庆幸她早早脱身,不至于再被你蒙骗,直到万劫不复。”
既然彼此都心照不宣了,又何必还要藏着掖着,索性将话挑开了说,叶辛夷这个状况也懒得再虚与委蛇,一声“朱大人”直接揭穿了这人的身份。宁王三公子,顾欢曾经的青梅竹马,很是亲密地唤过“三哥哥”的朱景雩。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乡逢故知,居然会是这样的境况。
她非她,他亦非他,终究都是被隔绝在了时空的另一头,从前干净如同白纸,对世事都不分明,对彼此却算真诚的少年与少女。
朱景雩听罢却是怒了,如同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龇着牙道,“你懂什么?她是从前待我最好,最信任我之人,就算旁人怎么看我,她待我却从未变过。这么看来,你在这点儿上却是全然不像她。是,你本不是她!”
说到这儿时,朱景雩的神色已是彻底冷了下来,双眸如同钩子一般紧盯在叶辛夷面上,方才那一抹伪善的不忍彻底消失,一丝也寻不见了。
只下一瞬,他却是陡然眯眼,望着杵着轻鸿剑勉强站立,却还是控制不住浑身发着抖,脸色苍白,双眸更是点点涣散的叶辛夷,双眸中陡然升起满满的疑虑,那个药性他是知道的,越是内功卓绝的,这药效发作起来更是迅猛,她此时的情况,哪怕是撑不住倒在地上也没什么,可她却还是勉力支撑着不说,还一直在与他你来我往地说话......
朱景雩陡然想明白了,“你在刻意拖延时间?”而他居然还真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朱景雩更怒了,这世间,哪儿能随便一个人都能左右他的情绪?不可原谅!她,还有他自己都是!“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指望着什么?指望着沈钺醒过来,还是指望着那些人来救你?”
他抬起手往右边一指。那头,沈忠负着沈钺,手握双刀,与其他人一道背抵着背拼杀,一边杀着,一边往她这里靠近。
他们都很勇猛,以一敌十,更是将沈钺团团护在中间,以身体为盾,没有让他伤着分毫。
可他们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往这处一步步靠过来的同时,却也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了下去。
眼下居然只剩五六个人了,还个个都如同血葫芦一般,那血虽然有敌人的,却也不乏他们自己的,还不知伤成了如何?
只是,越是濒临绝望,他们好似越不会放弃一般,那些桀骜不屈的眼神,竟好似透出了两分孤狼越战越勇的气性......
叶辛夷却是看得心口一抽。
朱景雩笑着赞道,“真是忠心得很,让人可敬可佩,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要救你。可惜,却是自身难保,就算他们果真杀了过来,你觉得,他们能救得了你?”朱景雩手里的剑,平稳无声地直指叶辛夷,伴随着他嘴角的笑痕,杀气登显。
“沈太太,虽然你不得不死,可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话落,手上用劲,剑身已是往前一送。
叶辛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即便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到要绝望地等死。蓄力已久,却不过抬起轻鸿剑来一挡,用了仅剩的力气,却也不过只是一挡,随着朱景雩劲力一吐,她连人带剑往后飞起,“嘭”一声落在地上,偏头,便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强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弱成这样的时候!真是......胸口闷得厉害,四肢更是没了力气,脑中眩晕一阵儿强过一阵儿,她真的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眼看着朱景雩再一剑急刺而来,她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钺......若是我真的逃不过此劫,你莫要怪我,我当真已经尽力了。
叶辛夷轻轻闭上眼。
就在那一刹那间,骤然一声“轰响”,紧接着,便是山摇地动......“哐啷”巨响间,尘烟尽起,同时有几道身影从暗处奔出,转眼便是与她周遭的朱景雩和龙尼莫久,及其亲信斗到了一处。
“太太!你没事儿吧?太太!”姚仁一边与人缠斗,一边疾声喊她。
叶辛夷想要摇头,或是说一声“没事儿”好让他安心,却是连力气都没有。
尘烟翻滚间,听着有人惶恐地向朱景雩禀报说,“三公子,不好了!洞体整个坍塌了,宝藏……宝藏都被埋了,没了,全没了。”
朱景雩怒不可遏,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钺居然给他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外头用假的黑火药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以为他掌握了全局时,原来,他的人早已带着真正的黑火药潜进了山洞之中,将他好不容易寻得的宝藏全毁了。
这一趟他是功败垂成了。
“沈熒出!”咬牙从齿间迸出三个字,朱景雩狠声道,“杀!把他们给我杀个精尽!”说着,他手下的人和龙尼莫久的人都被刺激到了一般,招式间越显狠辣。姚仁他们不过只有几个人,一时间被缠得无法脱身。
而朱景雩则提着剑朝着她寸寸逼近过来,她瘫软在地,竟是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她知道,他此时怒火滔滔,非得用她的血,沈钺的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