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望着被众多官眷簇拥其中,恍若众星捧月一般的贤妃,心里却是想道,这样一个人,当初她进宫多次,为何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从前藏得深,如今,却已不必藏,这才锋芒毕露了,是吗?
正在暗忖之间,一道看似温和绵软,却暗藏着犀锐的目光陡然望了过来,叶辛夷微微一怔,继而有些不安地垂下眼去,因为那目光的来处正是她方才腹诽的对象,贤妃。
叶辛夷半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太。”一个声音带着提醒响在身后,正是她今日带来的那位丫鬟。
叶辛夷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却见得不知何时一个掌事宫女模样的宫娥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来,而四下里,有些诡异的安静,好似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若有若无地瞄着自己。
叶辛夷陡然间更是不安了。
那个宫娥却已经朝着她蹲身行礼道,“沈太太,贤妃娘娘请您过去。”
虽然她对贤妃没有印象,可显然,贤妃却能一眼认出她。
难怪了,其他人会用那样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了。
叶辛夷这么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之女自然更是不安了,轻咬着下唇,彳亍了片刻,才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随在那个掌事宫女身后往贤妃那边过去。
那些个围在贤妃身边的官眷这会儿倒都甚是识相,纷纷避让,因而叶辛夷很是顺畅地便走到了贤妃跟前,蹲身行礼,可语调却因紧张而显得有两分紧绷,“臣妇沈叶氏拜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千岁。”
“来!快些起来!让本宫瞧瞧!”贤妃的声音很是动听,竟也是把流泉般的声音,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叶辛夷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这样的嗓音,她好似在何处听过一般。
然而,就在她恍惚的这么一个当下,贤妃已经躬身将她亲自扶了起来。
她醒过神来,自然是受宠若惊,被贤妃打量着,和周围其他人的目光注视着,她更是不自在了,目光不自觉地闪躲起来。
贤妃却是笑着点起头来道,“早就听闻沈大人的太太是位毓秀出彩的人物,从前只远远地见过,便觉得心头喜爱,今日近了这么一看,还真更是让人心里止不住地欢喜,难怪了,从前谢贵妃与你那般亲近,就是本宫瞅着你,也是说不出的投缘呐。”
四下里安静得很,叶辛夷自认脸皮够厚了,却也不由得耳热,对贤妃更是充满了佩服,这样的话,倒是难为她了,竟能说得这般面不改色,情真意切,“娘娘谬赞,臣妇愧不敢当。”
边上其他人面上一瞬的讪讪过后,竟也开始附和起来,这样的口不对心,也是难为了她们。
贤妃拉着叶辛夷这么一番溢美之词后,好似当真喜欢她喜欢得紧,握着她的手便一直未曾松过,将她一直牢牢地牵着,拉坐在身边。
眼看着就要开席,贤妃却半点儿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叶辛夷似是有些急了,微微红着脸对贤妃道,“娘娘,臣妇身份粗陋,虽然多承娘娘厚爱,可臣妇不敢造次,还望娘娘放开臣妇,臣妇自回去下头坐席吧!”
“那可不成。本宫难得遇上你这么一个投缘的,今日你非得坐在本宫身边不可。”贤妃却是笑着拉紧她的手,一双丹凤眼轻睨着她,嘴角明明笑着,那笑却不及眼底。
“这不合规矩。”叶辛夷的笑有些干巴巴了。
“本宫不是那等只知死守规矩的,何况,就这么点儿事儿,本宫还扛得住,你只管安心陪在本宫身边就是。”贤妃笑着应道。
叶辛夷讷讷点着头,“多谢娘娘厚爱。”后头的话,在贤妃笑眯眯的眼神中,却是再说不出半个字了。
过了一会儿后,叶辛夷又是一脸尴尬地笑道,“娘娘,臣妇一会儿一定陪您一起入席,只是眼下,娘娘怕还是得放开臣妇一会儿。”
说到这儿,叶辛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皮,放低嗓音道,“我……臣妇有些内急,怕是要先去趟官房。”
贤妃有些诧异,继而却又笑起来道,“这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好,本宫也有些内急了,咱们一起去吧!一会儿也好开席。”说着,便是携了叶辛夷的手站起身来。
至此,叶辛夷彻底惊了。哪怕到了官房,贤妃也一直与她寸步不离。叶辛夷终于是死了心,直到开了席、席间,甚或到了宴罢,她都再未试图脱离贤妃的视线。
好不容易,眼看着大部分的人都放了筷子,贤妃也跟着放了。
这便是要结束了。
叶辛夷在心里缓过一口气儿来,这折磨总该结束了吧?
只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却有一队禁军匆匆而至。
贤妃蹙了蹙眉,目光往后一瞥,方才引叶辛夷过来的那位掌事宫女立刻心领神会了,蹲身行了个礼,便是快步朝着那队禁军而去。
与那领头的禁军总旗低语了两句,那掌事宫女的脸色却是愀然一变,方才的庄重沉稳竟是瞬间不见了踪影,脚步匆匆,甚至不自觉地小跑着回到了贤妃身边。
她这般模样,让贤妃脸上的神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只是也不知贤妃究竟在执着什么,捉着叶辛夷的手,竟还是没有松开来。
那宫女已经走到了近前,被贤妃一个眼神扫过去,登时神色一紧,却也跟着端肃了神色,略缓了缓,才压低嗓音在贤妃身边道,“娘娘,那头前殿出事儿了。”
她声音虽然压得低,可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