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那么惊鸿一瞥,那马车居然便是笃笃地跑了起来。
“是贤妃!”被派来的暗卫之首是宁王的亲信,自然最是紧张贤妃的安危,一见那件熟悉的宫装,便是急了,下意识地就是扭头去看朱景雩,手已经紧挽住了马缰,就待朱景雩一声令下,他便要纵马疾驰去追。
朱景雩有那么一瞬间已经拨转了马头,可就要一夹马腹纵马去追时,却又生生停了下来,一双眼里好似风起云聚,闪掠过种种情绪,最终又沉阒下来,往那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一咬牙,又拨转马头,冷冷道,“走!”
那暗卫头领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见朱景雩已经纵马而行了,他面上闪过种种挣扎,又扭头看了一眼方才那马车离去的方向,终究是也跟着一夹马腹,策马追了上去。
叶辛夷所乘的马车在疾驰过一条街后,缓缓慢了下来,终于停了下来。叶辛夷一直掀着帘子往后头张望,自然见着朱景雩非但没有追上来,反倒是带着人继续往城南而去了,她不由眉心微颦,眸中现出两抹思虑。
“太太,那朱景雩没有追上来。”驾车的是霍勇,撩开车帘,语调里也满是惊疑。
“看来,朱景雩果真没有那么好对付。”叶辛夷说着话,抬手将对面那人脸上的面罩揭了开来,露出一张满是惊惶与焦切的脸,她却是翘着唇角一笑,“不过,我猜着,他怕是以为你是我随便找了个人来滥竽充数的,所以才这么不在意吧?”
那人被封着嘴,用力摇了摇头,眼里有泪纷纷坠落,眉眼间与朱景雩甚为相似,不是贤妃又是哪个呢?
“太太,现在我们怎么办?”若是朱景雩追了上来,那一切照着计划行事就是,偏偏现在,朱景雩却没有追上来。
“对方的路数变了,咱们自然也要变上一变才是。霍勇,传令去给咱们布置的人手,这计划怕是要改上一改了!”说着,她淡淡瞥了一眼泪流满面的贤妃,轻叩了一下车门,脸上的笑容已是收起,“走!”
马车又晃晃悠悠走了起来。
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卯时将至,大军开拔在即。咚咚咚的战鼓声鼓动人心,宁王登了高楼,慷慨激昂一席话,倒果真是调动起了那些兵士们的报国之心,“出征!”宁王拔剑出鞘,直指苍穹。
“是!”底下五万兵马的喊叫声也是响彻云霄。
前头骑兵纷纷上马,前方老镇西侯振臂一呼,五万兵马整齐划一转了身,朝着洞开的西城门缓缓行去。
就在这时,队伍后头却是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都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却是外头不知何故竟冲上来一辆马车,那马好似惊了,竟是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
让那队伍后头登时乱了,兵士们纷纷避让,那马车转眼便如一支利箭一般,插入了那整齐的方阵之中。
那驾车的车把式伸手去拽马缰绳,被那马儿焦躁地一甩头,硬生生甩下车去。
那马没了车把式控制,更是奔得欢实,马车颠簸间,不知从何处急射而来一支弩箭,那箭威力十足,竟是直直将马车的车厢激了个粉碎,露出里头一个人影来。
那是个美貌妇人,一身宫装,被反剪着双手绑在那马车之上,满面的风尘和泪痕,可那一张脸映入宁王眼帘时,却叫他惊得瞳孔一缩。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双手已紧扣上了扶栏,目光往边上一瞥,他身后的人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快步下了城楼,往那马车飞奔而去。
“快看啊!是贤妃!是贤妃啊!”宁王死死咬着牙,扣在扶栏上的手已是指节泛白,却在这时,骤然听得不知何处爆出这么一声来。
他人在高处,立刻扭头往那声源处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一个转身狂奔的身影,“去!追!”
“是贤妃!是贤妃!”
“是啊!真是贤妃!”
谁知,却不只那一处,其他好几处也接着爆出了声响,也见着几个人纷纷反身往人群中跑。宁王又气又急,没有想到果然是有人捣乱,好在,朱景雩也有安排,这会儿不需宁王吩咐,底下便已有人去追。
那一处,马车也已是被人拦了下来,看那模样应该也是朱景雩安排的人手。停下马车后,那人正待将贤妃从马车上解开放下,可就在这时,却又有一箭从不远处射来,直直穿透了贤妃的发髻。
宁王一惊,扭头看去,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屋脊上伏着一个人影,手里的弩箭仍直直对着贤妃。
宁王心口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反身便是冲下城楼去。
冲下楼去,见得贤妃已是被人护着过来了,他这才定了定神,特别是见着贤妃往他看过来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朝着他摇了摇头,他心里苦涩着,却好歹放了心,没有再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宁王单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了握一掌湿滑的冷汗,清了清喉咙,勉强稳声道,“来人,护送贤妃娘娘回宫!”
那几个护卫得了令,便是护着贤妃要离开。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耳听着破空之声起,宁王骤然抬眼,便见得一支利矢斜刺而来,那方向,却是直直冲着贤妃后背。
转眼便要直扎贤妃背脊,宁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小心!”一声疾喊,他三两步冲了过去,将贤妃拦腰一抱,两人扑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那支利矢“笃”一声没入了他们身边的硬地之中,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