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世界似乎一成不变,他们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样,或者在环境改变后,固执地寻找自己过去的生活轨迹。
而对于魔导师来说,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理论更新的速度如同井喷,每分每秒都有更多的理论被提出来,过去的理论被完善或纠正,权威期刊上相关领域版面如同高频刷新的面板,时不时还有两方理论对立的人在上面争吵。
很多魔导师对于此事乐此不疲,原本在研究领域默默无闻的他们只要有了明确的站位,发表出激进的观点,就会瞬间引来全世界魔导师的关注,成为领域内的漩涡中心,风云人物。
不过诺克雷德教授显然不在此列。
星轨实验室在天文学领域举足轻重,与哥白尼教授所在的新罗王国皇家学院占星塔齐名,但是作为星轨实验室的负责人,年仅四十的诺克雷德教授却足够低调,他似乎将所有的经历都聚焦在了天文学的领域,而对其他毫无兴趣,从不参加高端会议和论坛,从不出席活动,除了一些极其权威的期刊和论文上偶尔能够看到他的名字之外,很少有人能一睹他的真容。
奥林匹斯山,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伫立着一座高松的观星塔,新金州最大的反射式望远镜就安放在这里。由于望远镜的横截面实在巨大,使得观星塔不得不修建成矮胖的圆柱,让“塔”的词缀名不副实。
诺克雷德教授对此毫不在意,这里是他的领域,是他的圣地,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待在此处,即便他的家就在山脚下,离观星台只有几里的距离。
在他没日没夜地泡在观星的工作中时,他的妻子偶尔会沿着崎岖的山路,给她捎来一些吃食,只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从镇子邮局里订阅的权威期刊和报纸,通常实验室的研究员上下山时会捎带,但是当观测空窗期实验室放假的时候,只能拜托他的妻子。
此时,他的妻子正在将他最喜欢的蜂蜜草叶小甜饼摆放在餐桌上,而他则站在二楼的窗口前,借着明媚的阳光,阅读手中最新一期期刊。
即便是最新一期,也是一个月之前的了,在这闭塞偏僻的小村庄里,从帝都印发的报纸和杂质要翻越三座山,趟过一条河才能最终到达,若不是这里还有一个王国重点实验室,王都那帮老爷们可能巴不得把这个偏僻的地方划成自治,任其自生自灭。
虽说是将科学期刊当做消遣的读物,但是他也希望在上面找到一些能够有所帮助的东西,可惜最近审稿人口味似乎有变,整个读物充满了类似《震惊!太阳爆发史上最强耀斑,其成因谁也想不到》《他居然猜测土卫二的成分是这样的》《太阳系的成因居然不是自然形成,太令人惊讶了》的标题。
起初他很好奇地打开期刊页仔细浏览,结果文章里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想,有些甚至连逻辑都不通顺,简直把读者当成傻子,看得多了,他也审美疲劳,遇到这种震惊系的标题,直接太长不看。
随意略过一偏打着《举世瞩目!人类进入太空居然是因为他》标题的文章,诺克雷德教授轻轻叹了口气,将期刊随手扔在了座子上。
他的太太温蒂正在泡茶,发酵过后的红茶经过高温冲泡,析出晶莹剔透的茶水,她将其中一杯放在他经常坐的椅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布包,开始往里面添加肉蔻和胡椒。
“你应该尝尝真正的红茶,温蒂”,诺克雷德教授走到桌子前,慢慢坐了下来,“加了香料的红茶简直就像在喝胡辣汤。”
“我可没有喝过胡辣汤,但是红茶那股苦涩的味道让我感觉像是在吃草,我可不是家里那哞哞叫的母牛”,温蒂一边配制着自己的胡辣汤,一边跟丈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过几天它就要生产了,到时候就会有新鲜的牛奶,真怀念红茶配牛奶的味道。”
“所以说,你应该尝尝真正的红茶,温蒂。”诺克雷德表情无奈地重复道。
“奶茶是快乐的源泉。”
“嗯?什么?”
“我在城里看到的,他们用兑了水的牛奶加上碎茶粉做成饮品,很受欢迎,店铺上写着这句话,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诺克雷德无语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一块小饼干喂进嘴里,顺手端起了清亮的红茶。
温蒂闻了闻配比好的溶液,熟悉的味道冲入她的鼻腔,她端起胡辣汤溶液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问向诺克雷德,“实验室的其他人什么时候回来?”
诺克雷德答道:“大概月末。”
“让他们尽早回来,我可不想当你的保姆。家里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我准备找人扩建一下牛棚,等两只小牛生下后可不要卖,听说今年的牛价又长了,我准备把小牛养大再把老黄牛卖掉,明年玛丽就要毕业了,她居然想去元素海上学?真是个赔钱货,女儿哪如儿子好,不过牛卖了也差不多了,就是生活费还要问邻居家借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家今年收成怎么样。。。”
温蒂一边喝着茶,一边絮叨着,生活中的不易挑挑捡捡念念叨叨,将这离神明最近的地方,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诺克雷德嘴角挂着一丝丝微笑,吃着下午茶,偶尔附和一下妻子的唠叨,或是赞同一下她的观点,将领主老爷批判一番,将时间难得地消耗在这毫无意义的家长里短中。
吃完下午茶,温蒂将茶具整理一番,收回手袋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