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名为董含的后生分外嚣张,肩头扛一把大剑,两指向门气势斐然:“沈家的人,出来!”
沈家的人便出来了,个个拿剑拿刀,面对来犯者凶神恶煞地站成一排。
“对面的来作什么!”他们道。
“让沈老头出来,”董含毫无怯意,“今日,我董含就要败你们沈家剑法!”
踢馆。武者之道。
柳怀音不是没见过的。以前也常有年轻人上玉辰山庄要与师傅比试,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师傅从来都是笑眯眯地迎客,以十二路玉辰剑法轻易将他们打败。那些年轻人往往就此心悦诚服,讨得个一招半式的指点便心满意足得离去。对此,师兄楚江临偶尔会抱有微词。
师傅常说,少年人乃一国脊梁,易教化者便教之,如此人人德行配以身健,一国才能得成大道。
不过,师傅的期望与这世道总会有那么点背离。
沈家人让开一条道,沈忠作为主人家,踏着正步跨出门来:“家兄病重不能前来迎客,就由我来讨教则个吧!”
话毕亮剑,一柄银霜寒气迫人;董含亦然出鞘,重剑带着风啸直向沈忠劈去——
“锵——!”
一声,兵刃相交,柳怀音便知不好:那重剑吃劲,沉如千钧,沈忠的剑窄细,恐怕捱不住一击。
果然,沈忠自知不可力拼,剑柄飞转顿时左右易手,险险避过重剑剑锋;而董含紧随其后,连出三招,咄咄逼人之势似令沈忠毫无还手余地。然而沈忠也并非就此坐以待毙——他退后几丈,吸纳吐息之间,似有所不同了!
“喝!”他仰天高呼,剑影如虹,一道无形的剑气带着逼人的杀意扑向董含,后者唯以重剑作挡,将之生生接下!
“老头,你会用此招,我早已料到,”董含笑道,“今日,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骤然,破空一声长吼,激起狂风大作,董含正如沈忠那般,一身内力灌注剑锋,冲那朱门、向着沈忠,便是一气横扫……
“破。”
突然,有人轻飘飘扬袖,满目剑意顿时化消。众人回神,定睛一看:原来是宋飞鹞,不知何时站到了沈家人之前,挡住了董含的杀招。
“这……怎有可能?!”董含大惊,寻思这位是哪路的高手,但左看右看,其样貌穿着都不似什么已知的江湖前辈——然而不及反应,下一刻,她已近在咫尺,出手了!
“这是……什么轻功?!”
无法凝神思索,那女人招式甫出,极快又恨——即便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五指作爪,单凭这一只铁爪直扑董含面门;后者不甘受制,重剑施展,却在与那女人堪堪将触之际,受她两指弹出——
“当”一声轻响,剑锋歪了。
而她正于这一瞬间隙,手爪得逞,却在离他面颊半寸刹那,收爪化掌,“啪啪啪怕”打响十几个连环巴掌。董含的脸被打肿了,也被打懵了。他收了势头,好半天才有所反应。
“你是什么人?!”他质问。
“吾,宋飞鹞!”宋飞鹞还是这么说。她背负两手站得笔直:只要不开口胡说,还是有那么点宗师风范的。
“没听说过!而且你姓宋,关沈家什么事?”董含对她上下打量,“难不成……你是沈家的新小妾!”
“妾你的头,我是沈家新雇的打手。”
这位“大宗师”的手随即伸向沈老爷,很不成体统地抖了抖:“这一个值二十两,沈先生可得意思意思。”
——喂!能不能不要市侩得这么直白!
柳怀音大张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董含又作死了:“哈哈哈,沈家无人了,找女人当打手!哈哈哈!”他笑得很愉悦,自以为讥讽到位,至少扳回了方才男子汉的颜面。
柳怀音为董含捏了把汗:宋飞鹞好像很介意男女之见,他或将挨揍、或被扒裤子。
但宋飞鹞没有动作。
“你娘也是女人,女人就这么好笑么?”她道。
董含冷哼一声:“老子生下来娘就死了!都是沈家强占民田,害死我父母!不然你当他这么大一宅子是怎么来的!”他再一次,指向那扇大红门。沈老爷不应,似默认了。
“什么?”听闻董含说到此处,柳怀音大感意外,他忙看向宋飞鹞,她耷拉着眼皮,对他的说辞付之一笑:“哦,所以你是来给你家里人报仇来的,是么?”
“算吧,”董含含糊其辞,“不过……我不找旁人麻烦!”他挺起胸膛,用剑指着沈忠义正辞严道:“沈老头你给我听着,老子堂堂正正找你决斗寻仇,你却找女人充门面糊弄,这事儿没完,我们走着瞧!”
——接着便扭头拔腿就跑,溜得飞快。
“发觉技不如人,口舌上还要逞英雄,”她接过沈忠的银子掂量了下,无视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便向其一拱手,“沈先生,多谢。”
……
“小伙子,想说什么?”
宋飞鹞走在他身旁。他们回返沈家,沈家人稀稀拉拉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一个个面色如常,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董含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即便被打跑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柳怀音悻悻道。
宋飞鹞立刻戳穿了他的心事:“所谓的那些名门正派,凭什么做这么大,你想想也该明白。对于董含这类人,他们自己也司空见惯了,要你个外人介意什么。我们只管赚些盘缠,至于其他的都去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