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贾脸上一滴汗落下,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拖下去,炮决。”她道,“以及他全家老小三十六人,与其他犯人一同一并拖去沙场,等候我观刑!下一个!”
便有两个男的跌跌撞撞地跪下。
夜随心随手捻起状纸扫了眼:“告发?”
“是,小人要告发,”左边的男人瞥了眼右边道,“赵大自恃秀才,两年前写一本书,书里对居罗极尽赞美之能事,却对北越处处痛陈。大人,他不爱国!”
“嗯,自古文人多误国,总是自以为圣明,实则狗屁不通,还擅蛊惑人心,”夜随心点点头,“所以,照你看该怎么办呢?”
“判他炮决,以儆效尤!”那告发的男人如是道。
“好!”夜随心抚掌道,“那就罚你,拖出去炮决!”
“啊?!怎会!”几个兵闻言前去拽他,那男人大惊失色,“大人,这不应当!我是告发的,理当有赏……”
“你要他因言获罪,那你看得清自己么?”夜随心懒洋洋地靠回椅子里,“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儿花花肚肠?你跟那赵大同是写书的,他写得比你受欢迎,你就想做掉他。你这类人,打着爱国的旗号不过是为了循私,真有什么事第一个投敌!想要本座当那杆儿被你利用的枪,做梦去吧!”
话毕指向那快尿裤子的赵秀才:“秀才,你别得意,也别害怕。本座命你即刻开始写一本新书,就写歌颂北越,歌颂我!从今儿起,你就日日来这衙门办公,自有一帮子人监督你,直到你写完还要热售为止。一定要认真写哟!”
“是是是……”自认捡回一命的秀才也被领下去了。
“下一个!”她又道。
“下一个没了,”老徐毕恭毕敬地向她汇报,“全盘龙城的人都被您判过了,”
“哦,有吗?”
老徐竖起大拇指:“您豪横……现在百来号人被拖去山下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呢。”
她琢磨着他语气不对,揽过他肩头:“老徐,我听着你是不是对我有点不满?”
“岂敢岂敢……”
她揽着他,边说边朝外走:“你看,如果我要当了皇帝,会如何?”
“不好说,不好说……”
“说,没事,我保证不炮决你……”
“唉……”老徐叹了口气,“夜督军,您要当了皇帝,全国可得死一半人啊!”
“哎,您说得对!所以我不能当皇帝。”她拍拍他的胸,“放心,我也没打算当皇帝。”
他不明所以,静闻高见。
“你当我是来当包青天的?错,我是来当搅屎棍的。”她说,“我不代表朝廷,朝廷早晚派人来砍我的头,在此之前,让他们恨我,恨到骨子里去,才能让我在北越消失的理由更正当一些,才能让他们对处置我的朝廷重新听命。这西北的民风早就该刹一刹,二鬼子太多了,就该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好。”
老徐闻言又不忍了:“夜督军,这种事尚无定论,况且你有军工,拿下了整片居罗,皇上说不定不会……”
“他会不会,我都要离开这里了,”她放开他,“老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有我的使命。”
他们说着来到了山下的荒地,她先看了看准备行刑的炮,摇头道:“这是刚到的新炮,拖下去,换红夷炮。那个被淘汰练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清理垃圾。”
便换了红夷炮,她一声令下,“轰隆”一声,倒了一片人,然而每一个并无损伤。原来是人犯后面不远放了炸药包,随她一声令下,点了炸药发出的巨响。炸药并未炸到人,那一个个倒了的,都是吓晕了的。
夜随心的作弄得逞,指示几个兵把其中一些罪不至死的拖下去,最后留下几个当地大员及他们的家属,这才终于不客气了。
“知道今日你们为什么要死吗?”她问,“因为你们有的为富不仁,有的为官不正,有的为将不武,才德皆不配位,以致连年战乱不绝,动辄祸害无数人命!当然,我也不想搞株连九族这一套啊,可惜你们的家人与你们同气连枝,夫人少爷小姐跟着正事不做,就光顾着享受荣华富贵。这穷地方能有多少荣华富贵?民脂民膏全贡献到你们宅子里了!这就是你们最大的罪!”
“报!”突然,有兵闯入,“夜督军,刘大夫从京城回来了,现在军营外!”
夜随心本来还想发表些长篇大论,这便只好打住,向老徐吩咐:“弦安婆婆妈妈的,一定不同意我这么干。”
“说得对啊!”老徐大喜,心想她可算改变主意了!
“所以,赶紧的,趁他没来,赶紧把事儿办了!”
谁知她如此催促,老徐傻了眼,只见她手一挥,下令:“开炮!”
——boom!
……
她一合书本,这《天地开玄说》的第一卷,就断在了此地。这是最近流行于中原的一本书,不是什么新书,是写了多年的老书。也不知为什么,最近流行开来了。
一本书看完,也到了目的地。她随着众人下了大船,轻易地便认出了一杆上书接驾的大旗。
正是春光和煦柳絮飘飞之时,许多人一下船就打起了喷嚏。但她不同,她本是南方人,从小就对柳絮习惯了。这一趟,算是回老家的。
她迎上了那接驾的队伍。
“敢问阁下是否苏州府尹所派?”
“是啊是啊,”那来接驾的小伙子点头哈腰,“难道您就是……”
“没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