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听雨楼后院,严从昔正好离开,与他们错身而过。他怀里抱着一摞书,看着眼熟。
宋飞鹞正在浇花,挽起袖子打上一桶井水,取个瓢来细细的浇。那佝偻着的背影,真像个老头。
“大姐,图纸真给了?”柳怀音有些不满地问她。
“给啊,”宋飞鹞无甚所谓道,“来就是为了给东西的,不给还能怎么着。”
“呃……那你为什么叫我藏着掖着……”
“太轻易给出的东西,对方还能稀罕么?”
“……哦,所以你今天故意不参加武林大会,害我在各路英雄面前出丑……”
她直起身,鄙夷道:“英雄个屁,一群乌合之众。眼不见为净。”
却见沈兰霜跟在柳怀音身后,一脸郁郁的模样。
“怎么了?”
柳怀音便将龙家遭难之事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话毕,沈兰霜难过道:“贵州龙家……虽然他们应不会再与沈家结亲,但毕竟还没有正式退婚……名义上,我仍是他的未婚妻,却不想会出这种事……”
“那……”柳怀音提议道,“要不去看看?”
宋飞鹞抽他一记头皮:“不是说了现场惨不忍睹么,你让个女孩子去看个什么?”
“倒也是,”他殷勤地沈兰霜倒了杯茶,“那就在这里喝茶……”
沈兰霜道:“宋姐姐,你看,这次会不会也是谳教所为呢?”
“难说。”宋飞鹞道,“我要看了才知。”
柳怀音立刻想起,宋飞鹞能见鬼神之事,不禁道:“大姐,或许真是谳教呢?你去看一眼,不就能看出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了么!”
“小子,”她左眉一挑动,“你又想说什么?”
……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出险幻磐狻
“你是哪个!”守在门口的小卒一指宋飞鹞。
“吾,宋飞鹞,”她显然又不记得自己起的名号了,“那个……黑夜郎君!”
——喂!越说越离谱了!黑你个头啊!
“什么黑夜郎君……”对方上下打量她,“你不是女的吗!”
“女的又怎样,难道我长得不够fēng_liú潇洒吗?”
柳怀音听那小卒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便向他们身旁的枢墨白道:“盟主,你为何让这么个人过来?”
“宋姑娘说,她对谳教行事熟悉,故此请她来细看端详。”为表客套,枢墨白当着手下的面便向宋飞鹞作揖,“宋姑娘今日多次相帮天下第一同盟会,鄙人感激不尽……”
“好说,”宋飞鹞转而将柳怀音一把拎起,“小子,如果我发现此事与谳教无关,你骗我白跑一趟,回去你就蹲两个时辰!”
“啊?!两个时辰……”
还来不及抱怨,枢墨白的手下请他们入内。出事的房间在三楼,一开门,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内中的清醒看也不用看,就令柳怀音落荒而逃了。
屋内,已有人等候,平顶翁与另外几个江湖前辈应也是来此寻找线索,但在满屋炸得零碎的尸块中,枢墨白操着当地南方口音与他们交谈了一番,后者好像并没有找到什么关于暗杀的线索,只说验出死者并不是被毒死的。
枢墨白向几位前辈行礼,便再请向宋飞鹞:“姑娘,请看吧。”
“嗯——!”她拖着长调应一声,踱步而入。
这间客栈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屋内装饰自然不俗,然而就是在这间华丽的房间内,床上床边分别瘫了两坨尸体。之所以称之为“坨”,是因尸体已无人样了,所受之伤有如人被炮火猛轰但无半点焦痕,且屋子确实丝毫未损,仅仅掉了两张床帘子。
“嗯——!”她对着尸体,又一声。
床上的尸体,脖子以上还算看得出是个人。床边的那一具比另一具稍好些,还有半拉子身体是完整的。其余部分,尽皆碎了,血流了一地,甚至渗到了楼下的房顶。
“嗯——?”她凑近,鼻子几乎贴在尸块上,众人一阵恶心。
一位江湖前辈忍不住率先发话:“这位姑娘,你嗯来嗯去,有没有发现个所以然?”
她点点头:“他是被噎死的。”
“啊?”
几人不以为然,只觉荒谬至极。唯有枢墨白向她走近。
“你们自己看,这喉中,不是正塞了一颗东西吗?”她从血呼拉的形似喉管的地方扒拉出一粒东西,“这是本地特产的……甜酥花生米?”
“确实。”枢墨白细观后道。
几个江湖前辈闻之忙凑来看,研究了半天,惊诧道:“啊?还真的是!”
“不瞒各位,其实我学过一阵仵作验尸法,”她翻过尸体的脑袋,扒开眼皮,“你们看这个脸,眼中布满出血点,口大张,舌头外吐。书上所言,这是窒息而死的症状。若人是被什么炮炸死的,即便留下一个头,也不会是这个症状。”
有人道:“那这血流成河又怎么解释呢?”
“花生入喉被噎住,临死一刻本能就想用内力把花生逼出来,于是强运功体,谁知……”
平顶翁打断她道:“你是说,这是他自身内力爆冲所致?!”
“没错,而且波及到了他的随从。”
“但是两人即便睡在同一间房,梁公子内力失控再怎么爆体而亡,也不可能同时令他的随行也炸得如此面目模糊……莫非……”
她神秘兮兮道:“他俩睡一张床,还贴得很近哩。”
“咳……”
前辈们明白了,也无语了,然而脑海中就不自觉就浮现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