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塔依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宣泄了一大半,整个人好像都变得爽利多了。
下了车,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大步朝着自己的大瑶池旅馆走进去。
巴河镇不大,镇子里的旅馆只有那么三四家,大瑶池旅馆算得上是最上档次的,高大的门面很漂亮的朝着那些大城市酒店的样式靠,这是塔依汗努力的结果。
从无到有把生意做成今天这个样子,塔依汗靠的不仅仅是努力,更重要的是敏锐的商业直觉。
像这一次,他只是无意中听到一位维族朋友说起村子里的一些变化,就直觉这是一个能让他的事业走向另一个高度的机会,所以为此仔细琢磨了好几天。
他现在手下有着一家旅馆,一家饭馆,还有一个买卖土产的商店,以巴河镇这里的发展水平,他感觉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他的生意不可能有更大的发展,除非突然出现一个很好的机会……
而这样的一个机会,真的就出现了。
陈牧弄出来的农家乐旅游,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只要能把这门生意做大,游客变得越来越多,塔依汗预计自己的旅馆、饭店和商店都会受益,从而发展壮大。
所以,对这门生意他势在必得。
当然,他也考虑过“不和陈牧合作搞旅行社”的可行性,只是经过他的计算后,感觉那样做有三点不利。
第一,这门生意容易被跟风,为了避免跟风者出现,迅速占领市场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如果没有陈牧已经做出来的模式和手上的客户资源,旅行社初期需要花很多钱打广告开拓市场,投入高收益慢,时间上同样不利。
第三,如果不能谈好合作,陈牧同样是一个竞争对手。
因此,合作显然是对他最有利的。
很快对这门生意有了一个全盘的考虑后,塔依汗直接上门找上陈牧。
当然,在找陈牧之前,他对陈牧也做了一些了解。
陈牧是一名大学都没毕业的年轻人,父母刚刚出意外离世,来到这里经营加油站还不到三个月,在他看来,陈牧对这里应该了解得不多,对社会……应该涉世未深。
根据这些信息,塔依汗迅速做出了判断,选择“先施压再给甜头”的谈话方式和陈牧谈合作。
塔依汗做了生意那么多年,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愣头青,如果谈话的对象换成是陈牧的父母,他肯定会选择更柔和的方式,可是对陈牧,他觉得这样的方式是最好的。
结果,并不如预期。
陈牧根本多想就一口回绝了他的合作意向,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陈牧他打上了“莽”的标签。
塔依汗的确被陈牧的拒绝激怒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那感觉就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无比难受。
要知道,他心里对这门旅游的生意充满了热情,也充满了期许,现在这样的结果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既然当面谈合作不成,那就要在谈判桌之外,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
塔依汗虽然不是在巴河镇这一片土生土长的人,可他毕竟是一名维族人,在这里生存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么多年来,他结交了很多朋友,他相信在关键的时候,这些朋友能够给予他有用的帮助,为他争取到这个可贵的机会。
于是乎——
当事的两个人只是三言两语就谈崩了的合作,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暗处的角力却在无声的进行着。
三天后,一直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塔依汗有点忍不住了,又再次拨通之前的那个电话。
“喂,老陈吗,我是塔依汗。”
“对,上一次我请你帮忙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嗯?有困难吗?怎么可能哩,那个年轻人可是才刚刚来这里的。”
“好,老陈,你说你收,我不着急,我听你说……”
……
十分钟后,塔依汗有些木然的挂断了电话,目光呆滞。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那个年轻人,背后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吗?
塔依汗的朋友已经为他出手帮忙了,可是在更上一层的领导那儿,却遇到的阻碍,让他的朋友感觉踢到了铁板。
“塔依汗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去打那个年轻人的脑筋了,会吃亏的。”
这句刚才来自电话里那位朋友的劝告,一直回荡在塔依汗的脑海中。
他听得明白,那位朋友的意思是再也不会为了这事儿给他帮忙了,因为那个年轻人的后面有人。
而且,他的那位朋友在镇子上已经算是能量很大的了,可却还是弄不清楚陈牧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情形就好像他信心满满的朝着某个地方砸下一块石头,希望能弄点响动听听,可是石头落下去后,却一下子泯灭无踪,什么声响都没有,非常瘆人。
塔依汗呆坐半晌,突然意识到自己犯错了,而这错误的源头来自于他对陈牧的误判。
那个年轻人显然并不像他了解的那么普通,或许他所了解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表面下的东西正正蕴藏着他意想不到的能量。
塔依汗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神情颓然。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让陈牧尽快同意合作的事情了,而是自己会不会遭到陈牧的报复。
或许就因为之前犯下的这一点错误,他所积累的一切会因此分崩离析,这让他陷入深深的后悔,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