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所提出的建议很是简单——他想花黄金五十两买下丫头,收其为殷家的客卿弟子。
许老汉自是脖子一硬,道了句‘不!’。
他可是知晓的,修炼奇门多半要动人性命,且奇门中人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自己这寒门出生的丫头若是进了奇门,最后十有八九是要成了所谓的‘炉鼎’了。
但在他道完‘不’后,他就后悔了。
不是因为那黄金五十两的开价——丫头在他心里可是无价之宝!
只是,眼前这殷家少爷,可也是奇门中人啊!虽说他可能碍于自己的名望而不会明着动手,但奇门中人要暗中杀个人夺个人还不轻松?!
许老汉顿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本以为这殷少爷会丢下个冷冷的眼神,然后阴笑一声,留下句‘软的不吃吃硬的啊?好,你个老东西给我等着……’。却没想到,那长得好生俊俏的少爷却是露出了一个很是窘迫的表情,侧身冲着身旁的丫鬟苦笑道:“上善,你说我最近怎么要啥啥不给,是不是冲撞了啥运道了?”
而那丫鬟倒是如许老汉所料一般丢给了个冷冷的眼神,阴笑一声,说下句:“软的不吃吃硬的啊?好,你个老东西给我等着……”
然后她就被殷少给按着脑袋赔礼道歉了。
接着,那殷家少爷就走出了院外,作了个辑,留了句‘我会再来的’后,便走了。
安然无恙的许老汉虽然多少觉得有些意外,但惊魂未定的他还是觉得心中不妥。于是,他便于当天典当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换了几十两银子,然后连夜带着妇人与丫头逃出了孟岳。
顽固的老汉一直都觉得正常的马车会吸引盗匪山贼的垂涎,所以他此行的马车,便是这样一辆破板车。
虽说从孟岳这西域都护的辖地出发,要走个上千里才能回到雍华国本土。
虽说离了孟岳、离了家乡的老汉,不知道自己在新的城市里要靠做什么糊口。
但走,是一定要走了。
只有不停地走着,才可——
“咚—”
突如其来的一个颠簸急停,拉回了他的思绪。
平板车微微倾斜,差点让他滑落在地上。但听一声稚嫩的‘哎哟’,便知车尾的丫头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泥地里。
“丫头!没事吧?!伤着没?!”
老汉与妇人立即跳下马车,围上前来,抱起丫头,替她掸去屁股上的泥灰。
黄毛丫头咧嘴一笑,少了一颗大门牙——不是方才磕掉的,是她确实在换乳牙的年纪。她自己拍了拍屁股,挥了挥手:“没事啦,不疼不疼!”
夫妻两人见她笑颜如此,便也放下了心。
许老汉走至倾斜的板车旁,附身砍去——是车轮陷在了一个积满浑水的泥坑里了。
还挺深。
许老汉皱了皱眉,一手拎着板车扶手,拼命使劲;一手拿起竹条,拍了拍老痩马的屁股。
后者‘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抬腿试图前踏,却是被缰绳又拽回了原地。
泥泞地里的车轮仅是前进了半寸左右。
“呼……”
许老汉长吐了口气。
毕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但当他回身看向妇人与丫头时,却仅是道了句‘没事,一会儿就好’。
然后,换只手,继续使劲。
寒露将至,山林间有寒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妇人将丫头揽入怀中,搂住了她的脖颈,不让寒风吹入其衣襟之中。
抬头望去,天色已是不早了。
车轮还是只挪动了一寸左右。
算是飞来横祸。
不过,也不知是哪个热心肠的文人墨客,发明了个词,叫‘祸福相依’。
“老先生!需要搭把手吗?”
先听一声清亮男声,自前方来。
抬眼看去。
一名清秀公子,身着一件白色长衫,握着一柄朴素铁剑,翩翩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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